血河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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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演說者埃諾奇·鮑威爾 (1912–1998)

「血河」演說(Rivers of Blood speech)是英國保守黨國會議員埃諾奇·鮑威爾於1968年4月20日發表的演說,內容是批評英聯邦移民政策反歧視立法。雖然鮑威爾本人稱之為「伯明翰演說」,但普遍取其中引用埃涅阿斯紀的典故而稱之為「血河」演說[1]。「血河」一詞並沒有出現在演說中,只是出自其中一句話「展望前方之際,我滿有預感;如同羅馬人一般,我似乎看到了『台伯河冒起了血的泡沫』」("As I look ahead, I am filled with foreboding; like the Roman, I seem to see 'the River Tiber foaming with much blood.'")。

這篇演說激起了重大的政治回響,使鮑威爾成為全國最常談論到的政治人物,而對他的評價則迥異,最終使他遭保守黨主席愛德華·希思開除出影子內閣[2]。據多項分析,鮑威爾對種族的看法受大眾認同,是保守黨在1970年大選取得戲劇性大勝的主因,而鮑威爾則堅定反對大選後組成的希思政府[2]

背景[編輯]

下午2時30分,保守黨政治中心會議在伯明翰新街米德蘭酒店(今伯靈頓酒店)舉行,鮑威爾在會議發表演說[3]。工黨政府的《1968年種族關係動議》將於下週二進行二讀,而反對黨保守黨則提出了削弱其條款的修訂動議[4]。該動議是《1965年種族關係法案》的後繼法律。

以伯明翰為基地的聯合電視(ATV)在週六早上預先取得了演辭,新聞編輯派出攝製隊到會議現場拍攝鮑威爾發表演說。鮑威爾早前曾對在伍爾弗漢普頓《Express & Star》任職記者的朋友克萊門特·瓊斯說:「我將會在週末發表演說,這演說會像火箭般『嘶嘶』上升;但是火箭都得跌在地上,這個卻要停留在上面。」("I'm going to make a speech at the weekend and it's going to go up 'fizz' like a rocket; but whereas all rockets fall to the earth, this one is going to stay up."

演說[編輯]

鮑威爾憶述幾星期前,和西南伍爾弗漢普頓選區的一個中年勞動男子的對話。鮑威爾說那男子告訴他:「要是我有錢離開,我不會留在這個國家……我有三個小孩,全都唸過文法學校,兩個已經結婚,成家立室了。除非我看見他們全都定居海外,否則我仍不會滿足。」最後,那男子對鮑威爾說:「這個國家15或20年內,黑人將會執著白人的鞭子。」[5]鮑威爾接着說:

這就是一個體面的普通英格蘭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的城鎮對我──他的國會議員──說,這個國家不再值得他的孩子在這裏居住。我沒有辦法聳聳肩膀,就去想別的事情去。他所說的,千萬人民所說所想的是(也許不是整個英國的人民),英國正在進行千年來史無前例的巨變。[5]

鮑威爾引述諾森伯蘭一名女士寄給他的信件,內容關於住在伍爾弗漢普頓的一條街道上住着一名老婦人。那街道的居民中,只有她是白人。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喪失丈夫和兩名兒子後,把家中的房間出租。當移民陸續搬進她所居住的街道,她的白人房客就遷出了。有一次,兩名黑人在早上7時敲她的家門,想要打電話給他們的僱主,她不會借出電話給一大清早就敲她家門的陌生人,所以拒絕了那兩名黑人,因此她遭受了言語侮辱。她曾向地方政府申請減免差餉,但市政官員叫她借出家中的房間。老婦人說來租房間的都是黑人,市政官員回答說:「這個國家到處都不會接受你的種族偏見。」信件接着說:

我們肯定是瘋狂了,真的是瘋狂了──這個國家允許每年50,000個依賴者遷進,這些人會造成移民後裔人口未來增長的大部份。這就像看着一個國家正忙着堆起自己的火葬柴堆。我們甚至瘋癲得允許未婚人士遷進,好讓他們跟從未見過的配偶和未婚配偶成家立室。[6]

鮑威爾提倡以「慷慨的資助和援助」來實行自願重新遷出,並說曾經有移民問他這是否可行。他說英國公民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

這不代表移民和後裔應該提升至特權或特殊階級,不代表公民在私事區別同胞和其他人的權利要被剝奪,也不代表他在作出合法的選擇時需要接受審問,查核他的理由和動機。[7]

他評論道,那些促請政府通過反歧視法律的記者是「跟那些在1930年代期間年復年矇騙這個國家的人同出一氣,甚至出自同一份報章。那些人使國家看不見一股冒起的危機正在對抗他」。鮑威爾說這種法律會歧視原住民,就像「向火藥投下火柴」[7]。他認為原住民的立場會是:

因為一些他們不能理解的原因,因為一個從未諮詢他們就作出的決定,他們在自己的國家變成了異鄉客。他們的妻子無法在醫院床位生子,孩子無法找到學位,居所和鄰居變得面目全非,為未來的打算和憧憬落空;工作時,他們的僱主對土生土長員工的紀律和才能有要求,卻不願以同等要求看待移民員工;隨時間過去,他們聽到越來越多聲音,說這個國家已經不再需要他們。除此之外,他們現在還得悉,國會法案將會通過單向特權;這道法律不能(也不會)保障他們,也不能為他們伸冤,反而使那些外來者、不滿的人和陷害教唆者有權去指責他們的私人行為。[8]

鮑威爾說,雖然「好幾千名」移民想要融入社區,但大部分都沒有這個想法,有部份則在種族和宗教差異上有既得利益,「為了要得到實際主導,先是主導移民人口,然後是全國人口。[9]」在演說的尾聲,鮑威爾引用《埃涅阿斯紀》中希貝爾有關「戰爭、可怕的戰爭,台伯河冒起血的泡沫」的預言。

展望前方之際,我滿有預感;如同羅馬人一般,我似乎看到了「台伯河冒起了血的泡沫」。我們帶着驚恐看到大西洋彼岸那悲慘而棘手的事情,但這跟美國的歷史和存在相互交織。因為我們自身的意欲和自身的疏忽,那事情正在朝我們走過來。不錯,它的確來臨了。以數字來說,這世紀完結之前很久,(人口)比例就會變成跟美國的一樣了。現在只有果敢決斷的行動才能避免它發生。我不知道,公眾是否有意願去要求和達成這行動。我只知道,光看不說話,就是最大的背叛。[10]

回應[編輯]

與會者C·霍華德·威爾頓說,「有趣的是,觀眾只傳出很輕微的不滿。就我記憶所及,只有一人表示了厭惡。[11]」演說後一天,鮑威爾到地區教會進行主日崇拜,現身時有一大群記者簇擁着他,一名泥水匠(悉尼·米勒)對他說:「先生,做得好!這話早就該說了。[12]」鮑威爾問在場的記者:「我真的引起了公憤嗎?」他中午去到BBC的《周末世界》(World This Weekend)節目,為自己的言論辯解,其後他又在獨立電視新聞(ITN)的新聞現身。

工黨議員愛德華·利德比特說他會把演說轉交到刑事檢控專員。自由黨黨魁傑瑞米·索普談及鮑威爾煽動罪的表面證供安娜·蓋茨克稱該演說懦弱,板球員里利·康斯坦丁則譴責他[13]

「血河」演說觸怒了影子內閣裏的保守黨高層。伊安·麥克勞德愛德華·波義耳昆汀·霍格羅伯特·卡都威脅說,除非辭退鮑威爾,否則他們都會辭職。瑪嘉烈·戴卓爾認為,雖然鮑威爾的演說中有一些難以處理的問題[14] [15],但她認同他的整體訊息。當希思對她說要把鮑威爾辭退,她回答說:「我真的認為,讓事情淡化比加劇危機要好。」保守黨黨魁愛德華·希思在星期日傍晚致電鮑威爾,免去他影子國防大臣的職務──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希思在公眾說鮑威爾這篇演說「帶着種族主義的口吻,勢必加劇族群間的緊張關係。」保守黨內的右翼議員鄧肯·桑斯傑拉德·納巴羅泰迪·泰勒都反對辭退鮑威爾[16]。4月22日星期一,希思出席電視節目《廣角鏡》,對主持羅賓·戴說:「我辭退了鮑威爾先生,因為我相信他的言論有煽動性,為要破壞族群關係。我決意竭盡所能,避免種族問題惡化成公民紛爭……我相信英國的大部份人都不會認同鮑威爾先生演說中的觀點。[17]

泰晤士報》稱呼「血河」為「邪惡的演說」,指出「我們戰後歷史上首次,有一位莊嚴的英國政治家如此直接地鼓吹種族仇恨。[18]」《泰晤士報》接着列舉出鮑威爾發表演說後發生的種族襲擊案。其中一宗襲擊4月30日在伍爾弗漢普頓發生,報章標題為「有色家庭遇襲」:14名白人青年以利器刺傷一個西印度群島人的洗禮慶祝會的參加者,高呼「鮑威爾」和「為甚麼不返回你的國家」。其中一名受傷的西印度群島人是洗禮兒童的祖父,左眼縫了八針,他說:「我1955年起就住在這裏,從來沒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崩潰了。[19]」BBC節目《全景畫》在1968年12月進行的意見調查指出,有8%的移民相信,鮑威爾發表言論之後,他們受到白人的更大威脅,38%若有經濟支援的話返回原居地,47%支持移民管制,30%反對[20]

4月23日,《種族關係動議》在下議院進行二讀[4]。很多國會議員引述和提及鮑威爾的「血河」演說。工黨議員保羅·路斯莫里斯·奧巴克雷金納·佩吉特丁格爾·富特艾弗·理查大衞·艾納斯都批評鮑威爾[4]。保守黨當中,昆汀·霍格和尼格爾·費沙作出批評,而曉格·費沙朗奴·貝爾達德利·史密斯哈羅德·格登則表示認同[4]。鮑威爾本人出席了辯論會,但沒有發言[4]

當天早前,1000名倫敦碼頭工人發起罷工抗議鮑威爾被解任,手持標語「不要趕走埃諾奇(Don't knock Enoch)」和「英國回來,不要黑色英國(Back Britain, not Black Britain)」,從東區遊行至西敏宮。其中300人進入西敏宮,100人游說史戴普尼代表議員,200人游說波普拉代表議員。他們對着二人大叫,波普拉代表議員甚至被踢。蓋茨克高呼:「下次選舉你們會有補救。」碼頭工人回應:「我們不會忘記。」[21]罷工發起人代表工人會見鮑威爾,會後說:「我剛剛會見了埃諾奇·鮑威爾,真令我以身為英格蘭人自豪。他告訴我,如果這事情被掃到地毯下,他會拿起地毯,再多做一次。我們是勞動人民的代表。我們不是種族主義者。[22]」4月24日,600名聖凱瑟琳碼頭工人投票通過罷工,全國有一些小型工場附和。600名士美非區的肉販罷工,遊行至西敏,向鮑威爾提交一份92頁支持他的聯署。鮑威爾勸他們不要罷工,而應該寫信給哈羅德·韋爾遜首相、希思或他們選區的國會議員。然而,罷工活動持續發生,4月25日遠至提爾布利港也聲援他。據說他收到了第30000封支持他的信件,但只有30封抗議他。4月27日,4500名碼頭工人罷工。4月28日,1500人遊行至唐寧街,高呼「拘捕埃諾奇·鮑威爾」[23]。鮑威爾表示,直至5月初,他收到了43000封信件和700份電報支持他,800封信件和4份電報抗議[24]。5月2日,檢察總長艾爾文·瓊斯宣佈,諮詢刑事檢控專員的意見後,他不會檢控鮑威爾。雖然一部分白人看似支持鮑威爾的言論,但作家邁克·菲利浦斯多年後在《衛報》撰文,說它把針對黑種英國人(包括菲利浦斯在內)的敵意甚至暴力行為合理化[25]

蓋洛普在4月底進行了一次民意調查,發現74%同意鮑威爾演說內容,15%不同意。69%認為希思不應該解任鮑威爾,20%認同希思做得對。「血河」演說之前,只有1%支持鮑威爾接替希思擔任保守黨黨魁,支持雷金納·麥德寧的有20%;演說之後24%支持鮑威爾,18%支持麥德寧。演說之前有75%支持管制移民,演說之後有83%支持,65%支持反歧視立法[26]

鮑威爾在5月4日接受《伯明翰郵報》訪問,為自己的言論辯解,說:「我所理解的『種族主義者』是相信一個種族與生俱來就低下於另一個種族,以及作出和說出這種想法的人。所以,我是否種族主義者這個問題,答案是『不』──除非指是相反的種族主義者。我看印度的人民在很多方面──例如智力上,還有其他方面──都比歐洲人高一等。或許這是糾枉過正了。[27]

披頭四有三首歌關於鮑威爾的演說,分別是《Get Back》、未發表的《Commonwealth》和《Enoch Powell》[28]

2010年11月,喜劇演員桑吉夫·巴哈斯卡憶述「血河」在印度裔英國人留下的驚惶:「1960年代末,埃諾奇·鮑威爾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可怕的人。他代表強迫離境車票,所以我們經常準備已經執拾了的行李箱。我父母深信我們可能需要離開。[29]

演說中老婦的身份[編輯]

鮑威爾發表演說後,很多人嘗試找出他所描述的受非白人居民滋擾的老婦人。雖然集合選舉花名冊和其他資料,但伍爾弗漢普頓報章《Express & Star》編輯克萊門特·瓊斯(鮑威爾的好友,但因爭議而絕交)和記者都無法找出那名老婦人。

鮑威爾去世後不久,伍爾弗漢普頓的肯尼斯·諾克律師在1998年4月致函《Express & Star》,聲稱他的公司接受過該名老婦委託,但他因客戶保密責任而不能說出她的名字[30]。2007年1月,BBC第四台節目《Document》和《Daily Mail》都聲稱發現了她的身份。他們指出她的名字是德路西拉·科特里爾(1907-1978),其丈夫為哈利·科特里爾,皇家炮兵團軍需士官,在二次大戰陣亡。她住在伍爾弗漢普頓的布萊特廣場,1960年代當地有很多移民家庭。為了增加收入,她向新移民出租房間,但不願租給來自西印度群島的人,當《1968年種族關係動議》禁止租屋種族歧視後,她就停止租出房間。她鎖起了空出的房間,只住在屋子內的兩個房間。據一些當地人回憶,很多街上小孩都把她當成笑柄,還會戲弄她[31]

右翼支持[編輯]

在英國,尤其是在英格蘭,「埃諾奇(鮑威爾)是對的」是一個政治用語,右翼人士有時會引用,用以比較當代英國社會和鮑威爾在演說中的預測。這句話包含了對種族配額移民多元文化的批評。

反共搖滾演唱會演出過的英國樂隊Brutal Attack,在1985年推出的專輯《Stronger Than Before》有一首歌「Rivers of Blood」。

2007年11月,尼格爾·哈斯提羅在《Express & Star》發表包括以下句子的文章後,辭任黑爾斯歐文和羅利里吉斯選區保守黨國會候選人:「前西南伍弗爾漢普頓國會議員埃諾奇(鮑威爾),因1968年『血河』演說警告無管制的移民會為英國帶來不可逆轉的改變,而被開除出保守黨前排和被政治邊緣化。他是對的———移民已經顯著改變了英國的面貌。[32][33]

參見[編輯]

註釋[編輯]

  1. ^ Heffer 1999,第449頁
  2. ^ 2.0 2.1 McLean 2001,第129–30頁
  3. ^ FOSTER, ANDY; Demidowicz, George. Birmingha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5: 113. ISBN 0-300-10731-5. 
  4. ^ 4.0 4.1 4.2 4.3 4.4 存档副本. 国会议事记录英語Hansard 763. HC. 23 April 1968. 第53–198卷 [2011-09-0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1-03-03).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5. ^ 5.0 5.1 Powell 1969,第282頁
  6. ^ Powell 1969,第283頁
  7. ^ 7.0 7.1 Powell 1969,第285頁
  8. ^ Powell 1969,第286頁
  9. ^ Powell 1969,第287–8頁
  10. ^ Powell 1969,第289–90頁
  11. ^ Heffer 1999,第455頁
  12. ^ Roth 1970,第357頁
  13. ^ Heffer 1999,第457頁
  14. ^ 存档副本. [2012-02-20].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1-05-11). 
  15. ^ http://www.thefreelibrary.com/POWELL+AND+THE+RIVERS+OF+BLOOD-a0109816950
  16. ^ Heffer 1999,第459頁
  17. ^ Heffer 1999,第461頁
  18. ^ The Times, 22 April 1968, Editorial comment
  19. ^ The Times, 1 May 1968
  20. ^ Heffer 1999,第500頁
  21. ^ Heffer 1999,第462頁
  22. ^ Roth 1970,第361頁
  23. ^ Heffer 1999,第462–5頁
  24. ^ Heffer 1999,第466頁
  25. ^ Phillips, Mike. Enoch Powell. The Guardian (London). 15 October 2001 [2011-09-0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3-04-14). 
  26. ^ Heffer 1999,第467頁
  27. ^ Heffer 1999,第466–7頁
  28. ^ Sulpy, Doug; Ray Schweighardt. Thursday, 9 January 1969. Get Back, The Unauthorized Chronicle of the The Beatles Let It Be Disaster. : 153. 
  29. ^ Sanjeev Bhaskar's family feared Enoch Powell. BBC News. 15 November 2010 [2011-09-0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11-13). 
  30. ^ Heffer 1999,第460頁
  31. ^ Daily Mail, London, 3 February 2007, pp 50–51.
  32. ^ Helm, Toby. Race row Tory refused to sign gagging order. The Daily Telegraph (London). 5 November 2007 [2007-11-0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08-01-16). 
  33. ^ Hastilow, Nigel. Britain seen as a soft touch. Wolverhampton Express and Star. 2 November 2007 [2007-11-0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3-01-17). 

參考[編輯]

外部連結[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