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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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教，又称吃菜教、持斋宗，是日本对台湾民间信仰中龙华教、先天教、金幢教三教的统称，将其视为一个宗教中的三个流派。此三教源于明代中叶的秘密宗教罗教，逐渐发展成各个不同派别。清代陆续传入台湾，彼此教义大同小异，但有独立的组织，互不统属。台湾日治时期因余清芳藉斋教众势力发动西来庵事件，后遭日本政府监管。二次大战后，斋教已有显著“空门化”的倾向，渐渐消融于佛教信仰之中。

起源

中国秘密宗教与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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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成化、正德之际，有北直隶军户罗思孚开始宣扬罗教。罗氏是山东莱州即墨人，早年皈依佛教，透过多年自身修行参悟，结合佛教禅宗、净土宗等教义开办罗教思想，替普遍不识字的民众开辟一种不必入寺修行、且能过俗世生活的修道方法，在民间中下阶层大受欢迎，广为流传。罗教结社在明代发展甚迅，清代到达兴盛，影响力更是遍布大江南北，由以闽浙、两江地区为甚，然则却没有统一的结社组织，故各地教义与仪式方式皆有些许出入。又因为罗教的传播，接连影响到其他民间宗教，教众分别佛教、儒教、道教教义吸收有所差异，遂又各成派系，每个派系各自有其体系与经典。

斋教与佛教

日治时期，1919年（大正八年）台湾总督府推行“旧惯调查”，由于龙华派、金幢派与先天道教众皆有持斋茹素的特征，当局将三派统称为“斋教”，后才有斋教之名传开。当时总督府视斋教三派为佛教旁支。因而斋教亦有“在家佛教”别称，但实际上斋教思想掺杂“儒释道”，兼容民间信仰，不论教义或根源等，都和传统正信佛教信仰截然有别。

一般斋教教徒在家修行，主持教仪，茹素，不剃发出家，不穿僧衣，民众习称其神职人员男性为菜公、女性为菜姑，举行法会仪式或聚会的建筑物称作“斋堂”，而不称“寺”或“岩”，堂号多作横书，而不若庙宇的圣旨牌以直式书写，亦是其歧异之处。

1915年（大正四年），余清芳在台南西来庵以斋教为号召，鸠众两千人武装抗日，此即西来庵事件。台湾总督府继而对台湾民间信仰展开全面普查，始知当时斋教发展远较佛教蓬勃，继而打压斋教，斋教教众被纳入日本佛教宗派，如曹洞宗或临济宗，此一转变对台湾宗教信仰发展影响极钜。

二次大战结束后，斋教又受到国民政府和中国佛教会的批判而逐渐式微，不乏转为一般佛教寺庙。

三大教派

斋教主要分为龙华、金幢、先天三派，原本三派是独立传入台湾，彼此无显著关系，可视为三支独立的宗教，因此现代学者在做宗教分类时，也倾向分开探讨。

龙华派（老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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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派系罗教别名之一，同样奉罗思孚为祖师，罗思孚又名“罗普仁”，信徒称“罗祖”，又称无为老祖，著有《五部六册》。因持斋的教徒互相尊称为“老官”，故一般称为“老官斋”。

金幢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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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幢派始祖为明代王佐塘，王氏为直隶省永平府顺圣县人，早年曾入龙华派，法号普明，传承自罗思孚（罗清老祖）门下，教徒尊称为“太虚老祖”。金幢派在崇祯年间经董应亮发扬光大，后有再传弟子蔡文举。蔡氏原为鱼商，弃商修行于福建莆田创办“树德堂”，门徒有十人各建斋堂，谓之“蔡公十大房头”，世称“蔡阿公派”。另有一支派由翁永峰开创，翁氏本为蔡文举门下陈谦的弟子，由于对教中经典《慈悲悬华宝忏》诠释不同，故另立“翁公派”。

先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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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官方档案中又记载为“青莲教”、“金丹道”、“斋匪”等。先天道以瑶池金母为信仰核心，据教内典籍《祖派源流》记载，谱系上溯至达摩祖师为初祖，下至六祖惠能，七祖南岳怀让、马祖道一，八祖罗蔚群，至黄德辉康熙年间创办先天道，以九祖自居。

发展沿革

清朝时期

斋教随汉人移民传播来台，然清廷视斋教为“邪教”，为避免检举及官方取缔，清代台湾斋教传布皆由教友私下宣教，形式低调不彰。

日治时期

初期（1895年至1914年）

日治初期，台湾总督府对传统宗教先采取宽松的态度，是故斋教组织、传教方式仍延续清朝旧惯，维持隐密的性质。不过因应日本佛教积极传入，台湾斋教人士对此有所反思，自行提出“宗教改革”，其中代表人物为先天道的黄玉阶。黄氏在1908年－1910年（明治41年至43年）间拟定“本岛人宗教会规则草案”，草案中彰显联合斋教及其他民间宗教的企图，影响甚广。1912年（大正元年），以台南为中心的斋派三教合组“爱国佛教会台南斋心社宗教联合会”，简称“斋心社”，并约定每年举办聚会，此为斋教三派首次为宗教联合付诸的行动。

中期（1915年至1937年）

1915年（大正四年），余清芳、罗俊、江定等人以斋教信仰鸠众，发动武力抗日，后遭日军弭平，此即“西来庵事件”。西来庵事件不仅是台湾总督府对待民间宗教态度的分界，也是台湾斋教信仰由盛转衰的关键。

1920年（大正九年），台湾斋教组织为求自保，成立“台湾佛教龙华会”，强调斋教三派皆根源于佛教，且愿意纳入日本佛教信仰体系，革除旧习，建立所谓“纯粹宗风”。台湾佛教龙华会在嘉义建立“天龙堂”总部，迅速于各地成立二十二个支部，邀请日本僧侣担任顾问，不少斋堂自请纳入日本佛教曹洞宗、临济宗管理，自此之后，斋教逐渐转向“空门化”，其中以龙华派最为显著。

末期（1937年至1945年）

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后，日本帝国对台政策渐趋高压。1936年（昭和十年）总督府推动“寺庙整理运动”，不少斋堂不是被整肃、便是被并入佛教，尔后的“皇民化运动”，更强迫台湾百姓放弃传统信仰、改信神道教，参拜神社，斋教再度受到打击。

中华民国时期

1945年二次大战结束后，中国正信佛教僧侣（北方僧团）陆续来台布道。1949年国民政府败退，也带来不少中国佛教僧团，台湾佛教界遂由中国佛教会接掌，不少沙门对斋教的信仰形式多所批判，认为神佛不分，斥《五部六册》为伪经，乃附佛外道不足取。迫于时势潮流，斋堂或自主转型成佛堂，不少神职人员菜公、菜姑也选择落发出家。时至今日，斋教传统渐失，并与佛教的界线渐趋模糊，“空门化”现象已十分普遍。斋堂除了转型为佛寺，也有变成其他宗教，比如鸾堂、一贯道道场或是慈惠堂的情况。

教派列表

下列列表参考张崑振著《台湾的老斋堂》一书所制，故列表中教派之内容，皆是以台湾地区的习惯为准：

三大教派列表

派别	龙华派	金幢教	先天道
别名	罗教、老官斋、无为教	金童教、金堂教	先天教、青莲教
始祖	罗思孚（罗因、罗清、罗思孚、罗普仁、罗梦鸿...）	王佐塘（太虚老爷）	黄德辉（九祖）
创建年代	明．正德年间	明．万历年间	清．康熙年间
支派	壹是堂派 汉阳堂派 复信堂派	蔡阿公派 翁公派	万全堂派 乾元堂派 元亨堂派
开台始祖	壹是堂（约乾隆年间） 汉阳堂（约嘉庆年间） 复信堂	蔡公派（蔡阿公派）：乾隆年间遣派树德堂弟子来台南布道，建立慎德堂、慎斋堂等斋堂。 翁公派：乾隆年间亦在台南建立西华堂。	李昌晋主彰化县以北 黄昌成主嘉义县以南 二人同为李道生门生，属万全堂派。
传入台湾年代	乾隆年间	蔡阿公派：康熙年间（有斋堂纪录） 翁公派：乾隆年间	咸丰年间
主要神祇	观音佛祖、三官大帝、弥勒古佛 三公祖师（罗因、殷继南、姚文宇）	无生老母、三官大帝、弥勒古佛、妈祖 开宗祖师（王佐塘、董应亮，翁公派又奉翁永峰）	观音古佛、瑶池金母、佛教禅宗
代表经典	《罗祖五部六册》、《龙华科仪》、《汤公堂规》	《慈悲悬华宝忏》、《茶忏》	《礼本》、《愿忏》、《功过格》、 《玉皇心印经》、《破邪宗旨》、《八字觉源》
教派特色	神职人员可嫁娶 斋堂可携眷居住 不全禁荤食 信众互称“老官”，法号带“普”字，信众数量最多 西来庵事件之后，急遽偏向佛教	神职人员可嫁娶 斋堂可携眷居住 不全禁荤食 隐密性较高（山区分布较多） 教义较偏向道教	神职人员禁嫁娶 斋堂仅住修行人士，不可携眷 茹素，全禁荤食 教义较偏向儒教
教阶	分为九级，由高至低依序： 空空、太空、清虚、四句、大引、小引、三乘、大乘、小乘	分为三级，由高至低依序： 天恩、证恩、引恩	分为三级，由高至低依序： 首领师、护法、众生
斋堂命名	斋堂名称从母堂中，抽出一个字做为子堂命名依据。	蔡阿公派以“慎”、“修”、“德”做命名依据。 翁公派以“华”或“山”为命名依据。	无特别规范
代表斋堂	壹是堂派：台中慎斋堂 汉阳堂派：台南化善堂 复信堂派：彰化朝天堂	蔡阿公派：台南慎德斋堂（全台最早） 翁公派：台南西华堂、竹崎升平堂	万全堂李昌晋一系：新竹福林堂 万全堂黄昌成一系：府城报恩堂 乾元堂陈运荣：新竹太和堂 长寿山元亨堂高愿兴：三峡元亨堂 注：三峡元亨堂高愿兴住持入定坐化圆寂现为肉身菩萨仍坐在棺中至今仍保存在三峡长寿山元亨堂内。
斋堂特色	神明厅称“内家乡”。 神明厅摆置三张空椅，象征“三公祖师”的座位。	堂外：“三官厅”，供奉：三官大帝。 堂内，内堂亦称“内家乡”，供奉：无生老母。 空间具有地下宗教的隐密性质，内厅不为外人所知，仅有举办仪式时才会开放。	神明厅称“内家乡”。顶棹供有“老母灯”，为“无生老母”的象征。 “老母灯”前会放置“大瓶水”，两者合并则有“水火既济”的意义。
名人	廖炭（？－1938） ，台湾佛教龙华会首任会长	黄南球（1840-1919），苗栗大垦户 苏光显、苏主爱：日治时期的斋堂堂主	黄玉阶（1850-1918），日治时期台北仕绅 蔡旨禅（1900-1958），澎湖第一才女 李应彬（1910－1995），水彩画大师 施邱氏桂（1879 - 1969），史明外妈

三大派仪式列表

派别	龙华派	金幢教	先天道
日常仪式	每日早晚课	每日敬茶	每月朔望日、逢三日、逢九日
皈依仪式	引进师→ 过功场法会（七日）→ 领“普”字法号	三官厅内举办，可与佛诞法会一并举行	早斋→全斋→领道（需引荐人） 考核时期长
消灾法会	三至五日
神佛诞法会	观音佛祖（佛诞、得道、成道） 弥勒、释迦、地藏王佛诞 三官大帝圣诞	开宗三祖寿诞日（王佐塘、董应亮） 三官大帝寿诞 春节、端午、冬至等传统节日	观音古佛（佛诞、得道、成道） 信众需全程穿着白衫黑鞋
普渡法会			农历七月
特殊备注	特殊仪式 “请空仪式”：将供品从先天桌挪移至后天桌。 “炊供仪式”：象征宇宙天地、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等万物生成之意。 “法船仪式”：由法师掌舵，代表带领斋友航向极乐家乡、脱离苦海。		特殊供品 “五斋”：金针、木耳、紫菜、冬粉、香菇（象征五行和方位） “五果”：香蕉、李子、梨子、桔子、苹果（有“心肝肺脾肾”五脏之喻）

相关条目

• 台湾斋堂列表
• 台湾佛教
• 台湾民间信仰
• 罗教

相关文献

• 王见川著，《台湾的斋教与鸾堂》，南天书局，1996年
• 张崑振著，《台湾的老斋堂》，远足文化，2003年
• 林美容著，《台湾的斋堂与岩仔：佛教的视角》，台湾书局，2012年
• 徐寿编，《台湾全台寺庙斋堂名迹宝鉴》
• 李添春编纂，《台湾省通志稿卷二（人民志宗教篇）》，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56年。
• 王见川、李世伟，《台湾的民间宗教与信仰》，台北：博扬文化，2000年。
• 江灿腾、王见川主编，《台湾斋教的历史观察与展望》，新文丰，1994年。
• 王见川，〈日治时期“斋教”联合组织：台湾佛教龙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