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驗唯心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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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驗唯心論是德國哲學家伊曼努爾·康德在18世紀建立的理論。在《純粹理性批判》中,這種觀點得到了較為全面的闡釋。康德的這個理論限定了人認識能力的範圍,並且也因此否定了我們有直接認知物自體的能力。

背景[編輯]

儘管它極大地影響了隨後的德國哲學,更準確地說,如何解釋這一概念直接成為了20世紀哲學家爭論的主題。 康德首先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對此進行了描述,並將其觀點與當代的現實主義唯心主義觀點區分開來,但是其他哲學家們並不認為康德與上述兩個立場有多大不同。

在康德的文章《任何一種能夠作為科學出現的未來形而上學導論》的基礎上,先驗唯心主義與形式唯心主義(Formalistic Idealism)相結合,儘管最近的研究對這種說法提出質疑(待補充資料)。後來的德國哲學家J·G·費希特弗里德里希·謝林,以及亞瑟·叔本華也自稱為先驗唯心主義,並且20世紀初期,埃德蒙·胡塞爾(Edmund Husserl)將他的先驗現象學稱為先驗唯心主義的新形式。

康德的先驗唯心主義[編輯]

在康德之前,一些思想家認為時空不是事物,如萊布尼茲(Leibniz)。另一些思想家,如牛頓,則堅持認為,時間和空間是真實存在的實體。萊布尼茲對宇宙及其中的事物則有着截然不同的見解。 根據他的單子論,人類通常理解的個別事物的相互關係(例如,他們在空間和時間上的相對位置)存在於上帝的心靈之中,而不是存在於我們所認為的宇宙中。 在實在主義者看來,單個事物之間通過物理因素相互作用,事物的相互關係則通過將它們與人的大腦聯繫起來的實際過程來顯現,因此人類得以了解了事物之間行為的確定關聯,並且有了對於它們的正確認識。

康德意識到這兩個立場都存在一定的問題。受到牛頓物理學的影響,他了解到感知受體與感知主體之間存在着物理上的關聯。 但是,心靈的一個重要功能是對輸入內容進行構造並進行加工處理,而不僅僅是對外部數據的映射。 [1] :57

如果我們試圖維持在康德認為的所能證明的範圍之內,可以說證明時空的經驗實在性是可能的。也就是說,在數學和物理學上,所有空間上的和時間上的性質都是客觀有效的。 但是,這種經驗實在性涉及到了先驗唯心的層面。空間和時間是人類的直觀形式,並且它們只對於表象(物自體對我們的顯現)有效,而對物自體來說卻是無效的。[2]:41

這裡最重要的因素是先天直觀形式(德語:Anschauung ),即時間和空間,而不是物自體或經驗表象(德語:Erscheinungen )。 因此,它們既不被認為是我們在感知對象時可以歸於對象的屬性,也不是獨立存在的實體。從這個意義上講,它們是任何給定對象的主觀但必要的前提,只要該對象是一個表象而不是物自體。人類必須將物體感知為位於空間和時間中的物體。經驗的條件就是人類認知客體,並且作為時空中的東西來感知和理解它的一個環節。在《純粹理性批判》先驗感性論部分中,康德認為:「我所理解的對一切現象的先驗唯心論是這樣的一種學說,即依據它我們就把一切現象全部看作單純的表象,而不是看作物自體本身,因此時間和空間就只是我們直觀的感性形式…」 [3] 先驗感性論部分專門探討人類感性的先天條件,即人類意圖反對的能力。 下一節「先驗邏輯論」則涉及了對對象的思維形式。

歷史的相似之處[編輯]

公元前530年,色諾芬尼的克塞諾芬尼在對確定性的思考中展現了康德的認識論的雛形。 「至於諸神的真理,以及我所講的一切事物的真相,是從來沒有、也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即便他偶然說出了最完備的真理,他自己還是不知道果真如此,各人可以有各人的猜想。 」 [4] [5]一些中世紀印度佛教徒的某些觀點可能表明他們是先驗唯心論者,例如Dharmakirti ,因為他們似乎持有分體虛無主義立場,但是先驗的唯心主義者認為自己的心靈與原子不同 。 [6] :37–45 一些佛教徒經常試圖維護這樣的觀點,即心靈等於分體虛無主義所認為的實體——原子,但是佛教徒似乎沒有對這種情況進行解釋,而且關於上述佛教徒的許多文獻都涉及到原子和心靈是否是相分的討論。 這使他們的立場與先驗唯心主義非常相像,類似於康德的物自體理論(它非常像原子論 )。

叔本華[編輯]

叔本華將康德的先驗唯心論作為自己哲學的出發點, 在他的著作《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有所體現。叔本華把先驗唯心論簡單地描述為現象和物自體的區別,並且認識到,對我們而言,只有現象是可獲知的,因為"我們既無法認識自己也無法認識作為物自體的事物,而只能認識事物的表象。"[7] 叔本華對於先驗(transcendental)一詞的一些評論如下:

「先驗」是這樣的一種理論,即,使我們意識到呈現給我們的世界的基本規則是植根於我們的腦海之中的,並也因此是先天的(a priori)原則。之所以稱它為先驗的,是因為它"超越"了全部被給予的表象(Phantasmagoria)。 因此,正如我所說,只有「 純粹理性批判」和批判(即康德主義 )哲學是先驗的。
— 叔本華, 《附錄與補遺(卷一)》,哲學史片斷,第十三節[註 1]

在第13節中,叔本華進一步談到了康德關於時空的觀念性的觀點:「在康德之前,我們可以說是我們位於時間之中;現在是時間位於我們之中了。 在第一種情況下,時間是『真實的』 ,就像時間上的一切事物一樣,我們被時間消磨着。 在第二種情況下,時間是『觀念的』;它位於我們心靈內部。」 叔本華將萊布尼茲的獨斷哲學與康德的先驗批判哲學進行了對比。

這個哲學恰好是把那些為這一切種類的獨斷論奠基的永恆真理變成了它的問題,恰好要探討這些真理的起源,於是就發現了這起源是在人的頭腦中;即是說在這裡這些永恆真理是從專屬於人的頭腦的,為了了解一個客觀世界而裝在頭腦中的那些形式中產生的。所以說這裡,在腦髓中,[才] 是為那堂皇的獨斷論建築物提供材料的石礦。而這批判哲學,由於要達到這一結果就必須超出前此所有獨斷論所根據的那些永恆真理之上,而使這些永恆真理自身成為探討的對象,就也成為超絕哲學了。從這一點出發就可進一步得出結論說這個客觀世界,如我們所認識的那樣,不是屬於自在之物自身的本質的,而是這自在之物的單純現象,[同時這客觀世界又]正是為先驗地即在人類智力[亦即腦髓]中的那些形式所決定的,所以客觀世界除了現象之外也不能包涵什麼。
— 叔本華, 《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卷一,附錄:對康德哲學的批判[註 2][8]

彼得·斯特勞森[編輯]

彼得·斯特勞森在《意識的界限》中提出了對康德的第一個「批判」的見解 ,這個見解一旦被接受,就能駁倒大多數之前的主張,包括先驗唯心主義。 斯特勞森認為,如果康德遵循了他所說的一切含義,他會在整體框架上發現許多自相矛盾之處。[9] :403

斯特勞森將「先驗演繹」的分析論證視為文中最有價值的想法,並認為先驗唯心主義是康德偉大的體系中不可避免的錯誤。 在斯特勞森的傳統解讀(也贊成在工作保羅·蓋爾雷·蘭頓 ),康德的術語「現象」(從字面上看,源自希臘語:phainomenon,「可觀察的」)是指現象世界或可感世界。 它們被標記為「phenomena」,以提醒讀者,人類會將這些派生的現象與隱藏在我們的感官背後的永遠無法得知的「物自體」相混淆。 經驗的必要前提、人類帶給他們對世界的感知內容的組成部分以及諸如時空之類的感性形式使得「先天」判斷成為可能,但是人類經驗的基本理解的所有過程都沒有使任何人超越人類感性的固有限制。 康德的體系要求本體的存在以防止對外在現實的摒棄,而斯特勞森在書中所反對的正是這個概念(我們無法真正理解的無意義的對象)。

亨利·艾里森[編輯]

同樣是對於康德的先驗唯心主義亨利·艾里森提出了一種與斯特勞森的解釋相反的見解。[10] 艾莉森認為,斯特勞森(Strawson)和其他人通過強調所謂的兩個世界的解讀( Paul Guyer提出的觀點)來歪曲康德。 這個對於康德的現象(Phenomena)/本體(Noumena)的區分的觀點(在艾里森看來是錯誤的)認為現象和本體在存在論上是彼此不同的。 在此基礎上得出的結論是,由於我們理解本體的方式,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不了解本體。 在這樣的觀點中,康德本人會把他所認為的謬論歸於先驗實在論者 。 在艾里森的解讀中,康德的理論可以更恰當地被描述為一個兩面(two-aspect)的理論,其中本體和現象是指思維一個物體的互補的方式。 康德最想確立的是認識上的而不是認識論上的不足的辯證法特徵。

相反觀點:實在論[編輯]

反對康德的先驗唯心論的學說是實在論,也就是說,世界是真實可知的,而無需考慮主體的認知方式。 羅素摩爾拉爾夫·巴頓·佩里亨利·巴布科克·維奇等哲學家都提出了這一建議。 與唯心論相反,實在論認為被感知的物自體就是如它顯現的那樣獨立於一個認知主體的心靈而存在。

注釋[編輯]

  1. ^ Transcendental is the philosophy that makes us aware of the fact that the first and essential laws of this world that are presented to us are rooted in our brain and are therefore known a priori. It is called transcendental because it goes beyond the whole given phantasmagoria to the origin thereof. Therefore, as I have said, only the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and generally the critical (that is to say, Kantian) philosophy are transcendental.--Parerga and Paralipomena, vol. I, "Fragments for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 13
  2. ^ With Kant the critical philosophy appeared as the opponent of this entire method [of dogmatic philosophy]. It makes its problem just those eternal truths (principle of contradiction, principle of sufficient reason) that serve as the foundation of every such dogmatic structure, investigates their origin, and then finds this to be in man's head. Here they spring from the forms properly belonging to it, which it carries in itself for the purpose of perceiving and apprehending the objective world. Thus here in the brain is the quarry furnishing the material for that proud, dogmatic structure. Now because the critical philosophy, in order to reach this result, had to go beyond the eternal truths, on which all the previous dogmatism was based, so as to make these truths themselves the subject of investigation, it became transcendental philosophy. From this it follows also that the objective world as we know it does not belong to the true being of things-in-themselves, but is its mere phenomenon, conditioned by those very forms that lie a priori in the human intellect (i.e., the brain); hence the world cannot contain anything but phenomena. --The World as Will and Representation, vol. I, Appendix: "Criticism of the Kantian Philosophy"

參考文獻[編輯]

  1. ^ Martin, G., Kant's Metaphysics and Theory of Science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1955), p. 57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2. ^ Martin, G., Kant's Metaphysics and Theory of Science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1955), ogle.com/books?id=MDe9AAAAIAAJ&lpg=PP1&hl=iw&pg=PA41 p. 41.
  3. ^ Immanuel Kant's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trans. Norman Kemp Smith (London: Macmillan, 1933), p. 345 (A 369).
  4. ^ Freeman, K., Ancilla to the Presocratic Philosophers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48), Xenophanes fragment 34.
  5. ^ 北京大學哲學系外國哲學史教研室西方哲學史原著選讀(商務印書館,1982),克塞諾芬尼3
  6. ^ Leach, S., & Tartaglia, J., Consciousness and the Great Philosophers (Abingdon-on-Thames: Routledge, 2017), pp. 37–45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7. ^ Parerga and Paralipomena, vol. 2, "Sketch of a History of the Doctrine of the Ideal and the Real."
  8. ^ 叔本華,石沖白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務印書館,1982
  9. ^ Allison, H. E., Kant's Transcendental Deduction: An Analytical-historical Commenta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5), p. 403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10. ^ Allison, H. E., Kant's Transcendental Idealis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3); Revised and Enlarged Edition, 2004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外部連結[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