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金萊遇刺案
威廉·麥金萊遇刺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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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名 | Assassination of William McKinley |
位置 | 美國紐約州水牛城泛美博覽會音樂聖殿 |
座標 | 42°56′19″N 78°52′25″W / 42.93861°N 78.87361°W |
日期 | 1901年9月6日 下午04:07 |
目標 | 威廉·麥金萊(1901年9月14日因槍傷去世) |
武器 | .32口徑艾佛·詹森左輪手槍 |
主謀 | 里昂·喬戈什(1901年10月29日以電刑處死) |
動機 | 為宣傳無政府主義(行動宣傳) |
威廉·麥金萊遇刺案(英語:Assassination of William McKinley)發生在1901年9月6日,第25任美國總統威廉·麥金萊在美國紐約州水牛城泛美博覽會的音樂聖殿被槍擊,行兇者里昂·喬戈什是無政府主義者,他用隱藏的左輪手槍打中正與自己握手示意的麥金萊。總統於一個多星期後的9月14日因壞疽逝世,享年58歲。
此前麥金萊在1900年美國總統選舉中獲勝而成功取得連任,他喜歡與公眾直接交流,而且不願意對自己的辦公室進行安全保護。總統秘書喬治·B·科特柳(George B. Cortelyou)擔心會有人試圖在總統造訪音樂聖殿時暗殺,因此曾兩次將這一計劃從總統工作日程上取消,但麥金萊均在之後又重新將其加入。
行兇者喬戈什在1893年恐慌期間失業,然後成為無政府主義者,並將麥金萊視為壓迫的象徵,認為殺死對方是自己作為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義務。之前嘗試接近總統失敗後,喬戈什在麥金萊主動與自己握手時朝對方腹部連開兩槍,其中一顆子彈擦傷了總統,另一顆射入其腹部,之後一直沒找到。
麥金萊受傷後經大夫診治本已有康復的跡象,但到了9月13日病情卻因壞疽而急劇惡化並於次日凌晨逝世。副總統狄奧多·羅斯福繼任成為第26任美國總統。麥金萊死後,喬戈什也被判謀殺罪名成立而在9月26日被判處死刑,10月29日,死刑以電椅執行。麥金萊之死也促使聯邦國會立法規定美國特勤局負責總統的安全保衛工作。
背景
[編輯]威廉·麥金萊於1843年1月29日出生於俄亥俄州,他在1896年大選中擊敗民主黨候選人威廉·詹寧斯·拜仁成功當選,之後帶領國家贏得1898年美西戰爭並獲得包括波多黎各和菲律賓在內的前西班牙殖民地。1900年的總統大選中麥金萊再次擊敗拜仁,據史學作家艾瑞克·羅威(Eric Rauchway)所說,「看起來這個致力於走向繁榮的麥金萊政府將和諧且不間斷地再執政四年」[1]。
麥金萊下屬的副總統加勒特·霍巴特於1899年因病去世,紐約州聯邦參議員、共和黨黨魁湯馬士·普拉特(Thomas C. Platt)在1900年共和黨全國大會上提名紐約州州長、前海軍助理部長狄奧多·羅斯福為麥金萊的競選搭檔。羅斯福接受提名並與麥金萊一起贏得普選[2][3]。
里昂·喬戈什於1873年5月5日在密芝根州底特律出生,他的父母是波蘭移民[4],因為父親保羅·喬戈什(Paul Czolgosz)工作上的關係全家曾數次搬家[5]。成年後里昂進入克里夫蘭的一家工廠上班,但在1893年的一場勞資糾紛中被解僱。此後他不定期參加一些政治和宗教會議,試圖了解1893年經濟動盪的原因,並開始對無政府主義產生興趣[6]。1901年,紐約上訴法院的一項判決認定在他人面前表明自己是一位無政府主義者將是「破壞和平」的行為,無政府主義者也被認為是1886年芝加哥乾草市場爆炸案的罪魁禍首[7]。
19世紀時已經有兩位美國總統被暗殺,分別是1865年被殺的亞伯拉罕·林肯和1881年被殺的占士·艾伯林·加菲。其中暗殺林肯的約翰·威爾克斯·布斯是因美國內戰中南部邦聯的戰敗而懷恨在心,暗殺加菲的查爾斯·J·吉特奧則是一個試圖進入加菲政府工作但未能成功的怪人(可能有精神上的問題),出於個人的政治和宗教觀點實行暗殺[8]。雖然已經有兩位總統被刺客暗殺,但麥金萊還是不喜歡有安保人員把自己和民眾阻隔開來。身在家鄉坎頓時,他經常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步行前往教堂或商業區;而在首都哥倫比亞特區,他也經常與妻子在沒有保鏢陪同的情況下乘坐馬車上路[9]。
總統到訪
[編輯]計劃與到達
[編輯]1901年3月4日,麥金萊在自己的第二次就職典禮上發表了一份簡短的演講[10]。麥金萊長期倡導保護性關稅,他相信自己上任第一年裏國會通過的《丁利法案》(Dingley Tariff)已經幫助國家繁榮發展。麥金萊還計劃與其他國家進行互惠貿易協定的談判。由於關稅的影響,美國的製造商已經佔據了國內市場,而總統的互惠貿易協定則可以為他們打開國外市場創造條件[1][11]。就職典禮後總統對談判做了很長時間的計劃,並打算發表一次講話來推動這一計劃,6月13日他來到水牛城,並在泛美博覽會上發表講話[12][13]。
總統與第一夫人艾達·薩克斯頓·麥金萊等一行於4月29日離開首都乘火車巡遊全國,並計劃在水牛城以一場「總統日」演講結束。總統在西部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但到達加利福尼亞州後,第一夫人得了嚴重的疾病,甚至一度瀕臨死亡,幸好在三藩市得以康復。總統取消了之後的行程安排並返回首都,幾個星期後又到坎頓待了兩個月,原計劃在博覽會上的演講遲到了9月5日。在坎頓的這段時間裏,麥金萊努力改善自己的演講稿,並監督對老家房屋進行的修整[14][15]。他計劃在坎頓一直呆到10月份[16]。
喬戈什於1898年開始在父母位於克里夫蘭附近的農場生活,很少工作,並且可能有過一次精神崩潰[17]。1901年5月他來到克里夫蘭,聽取無政府主義者埃瑪·戈爾德曼的演講,並且在演講開始前接近戈爾德曼要求她推薦幾本有關無政府主義的書籍。戈爾德曼沒有在演講中對暴力行徑進行宣傳,但她表示對這種行為的理解,這對喬戈什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他之後曾表示戈爾德曼的言辭在自己的腦海中燒出了一片雄雄烈火[18]。到了7月,喬戈什來到戈爾德曼位於芝加哥的家裏看她,她當時正準備和女兒一起到水牛城看博覽會,於是兩位無政府主義者一起前往火車站。喬戈什當時自稱叫弗里德·尼曼(Fred Nieman),跟隨戈爾德曼不久後他離開了芝加哥[19]。威廉·安茲(William Arntz)是坎頓一家公園的工作人員,他聲稱自己曾於1901年中期總統呆在當地期間見過一位頗似喬戈什的男子,此人身上帶有兩支槍,當安茲提醒他公園的射擊範圍以外不允許攜帶槍支時,他只是非常不屑地作出了少許回應。然後安茲前去報告警察,但後來一直沒有找到該男子[17][20]。
夏季快要結束時,喬戈什來到水牛城,不過其動機未知,作家兼記者史葛·米勒推測此人選中水牛城是因為當地有較多的波蘭裔人口。喬戈什在一個小鎮的郊區落腳,並把大部分時間用在看書上。接下來他前往克里夫蘭,不過在這一段時間裏他的所做所為也無法確定;然後他又來到芝加哥,並在那裏看到一份報紙提及麥金萊總統即將到訪水牛城,於是他又回到了水牛城,不過仍然無法肯定他究竟有什麼打算。到了9月3日(星期二),他下定了決心,事後他對警察表示:
這個念頭已經在我心裏紮根,我別無選擇。我的生命已是岌岌可危,我也沒法戰勝自己。星期二那天城裏聚集有成千上萬的人,我聽說那天是總統日。所有這些人似乎都在向這個偉大的統治者點頭哈腰,我決心殺死這個統治者。[21]
9月3日,喬戈什到水牛城主街道上的一家五金店購買了一把.32口徑的艾弗·詹森左輪手槍,不過這時他仍然沒有一個刺殺總統的明確方案[22]。次日,總統夫婦乘火車到達水牛城。當地計劃在總統一行到達時鳴炮致敬,但由於距離鐵軌太近,火車上的多扇窗戶被震碎,第一夫人也嚇了一大跳[22]。站台上約有十餘人以為是有炸彈爆炸了,於是大喊「無政府主義者!」[23]威廉·麥金萊走下火車接受正式的歡迎時,混在人群中的喬戈什認為總統身邊保鏢太多,因此沒有立刻採取行動[22]。
遊覽博覽會和尼亞加拉大瀑布
[編輯]麥金利的水牛城之旅從1901年9月4日開始,是他離開坎頓10天計劃的一部分,曾經是北軍一份子的他還計劃造訪駐紮在克里夫蘭的共和國大軍(Grand Army of the Republic)[24]。總統夫婦呆在博覽會主席約翰·G·米爾伯恩(John G. Milburn)的家裏。9月7日(星期六),兩人前往克里夫蘭,一開始時呆在總統的朋友,將來會成為第42任俄亥俄州州長的邁倫·T·赫里克(Myron T. Herrick)家中,之後則呆在總統的另一位好友,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馬克·漢納(Mark Hanna)家裏[25][26]。抵達水牛城後,總統的歡迎會先是在展覽中心舉行,然後再前往米爾伯恩的家,並在經過博覽會的凱旋大橋時短暫停留,以便一行人可以觀看博覽會景點[27]。
麥金萊總統在水牛城有兩天的日程安排:9月5日(星期四),他將發表講話並參觀博覽會;次日則會前往尼亞加拉大瀑布遊玩,然後回到水牛城後到博覽會的音樂聖殿與公眾見面。麥金萊多次到博覽會現場參觀的一部分原因是門票收入的顯著增長,博覽會也對總統到訪作了大量的宣傳。不過總統私人秘書喬治·B·科特柳對麥金萊在音樂聖殿公開露面的安全性很擔憂,因此兩次將這一行程取消。但麥金萊之後均將之又加回到了日程上,他贊同博覽會西半球合作的主題,希望可以對之表示支持;他也樂於與公眾接觸,並且不擔心潛在的危險。當科特柳最後一次請求總統取消這一部分行程時,麥金萊回答:「幹嘛要這樣啊?沒有人會想要傷害我的。」[28]科特柳還提醒總統他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與每一位民眾握手,所以很多人會感到失望,麥金萊回答,「那麼,無論如何他們會明白我盡力了。」[28]沒能說服總統的科特柳於是給水牛城當局發了電報,請他們安排額外的保護[25]。
9月5日早上6點,博覽會提前開門,以便人們可以早些入場,並尋找一個現場見證總統演講的好位置。於是總統演講場地站滿了參觀的民眾。這一天整個博覽會共計有11.6萬人入場參觀,約有5萬人觀看了麥金萊的演講。從米爾伯恩的家到演講地點一路上都擠滿了觀眾,總統夫婦乘馬車前來的路上也伴隨着人們的歡呼聲。他登上講台並等待米爾伯恩進行短暫的介紹後開始發表演講[29]。
在他的這最後一場演講中,麥金萊敦促結束美國的孤立主義,他提出允許美國製造商開發新市場的貿易部署。「排外的時期已是過去,我們商業和貿易的擴大才是當務之急,商業上的戰爭是無利可圖的。」[30]人們對他的講話報以熱烈的掌聲,演講結束後,總統送第一夫人回到馬車上自行返回米爾伯恩的家,而他自己則繼續在會場參觀[31]。麥金利參觀了其他西半球國家的展館,所到之處總會吸引到人群和掌聲。他在紐約州大樓主持了一場午餐會,然後出席了在另一處政府大樓舉行的只允許獲邀請人士入內的聚會。這期間他受到了士兵和警察的嚴密保護,不過仍然努力與公眾進行互動,他鼓勵人們向自己跑來,還向一群年輕的爆米花銷售員鞠躬致敬。他在波多黎各大廈停下來喝咖啡,然後在下午晚些時候回到米爾伯恩的家中。儘管科特柳已經告知組織者,總統夫人可能會因為身體虛弱而無法出席,但艾達還是出現在博覽會董事為她準備的午餐會上。晚餐後,總統與第一夫人回到展會現場,並在凱旋大橋上短暫停留來觀看如太陽般明亮的電力照明。他們乘船前往救生站觀看煙花,之後再回到米爾伯恩的家中[32]。
喬戈什在口袋裏藏着槍一早到達了展會現場,並在麥金萊到達前一度非常接近講台。他曾考慮在總統發表演講時開槍,但感覺自己在人群的推擠下沒有把握打中目標。當麥金萊的演講結束並在保鏢護送下離開時,喬戈什還沒有下定決心[33]。儘管如此,他還是試圖在總統開始參觀時跟蹤對方,但被隨行的官員擋回[34]。喬戈什覺得這天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可以再接近總統,於是回到了自己租下的一間屋子裏[33][34]。
1901年9月6日早上,麥金萊像往常一樣穿戴整齊後離開米爾伯恩的家並在附近漫步,還差一點在沒有警衛陪同的情況下溜走,不過警察和衛兵發現他離開了之後馬上趕了上去。喬戈什也起了個早,打算在音樂聖殿的公眾接待處排隊;他於8點半到達博覽會大門口,還看到了總統乘馬車去火車站前往尼亞加拉大瀑布[35]。麥金萊夫婦先是坐火車到達尼亞加拉縣的一個名叫劉易斯頓(Lewiston)的鄉村,然後乘推車觀看尼亞加拉峽谷。到達尼亞加拉大瀑布城後,他們又改乘馬車繼續欣賞美景,並來到蜜月大橋上俯瞰瀑布,不過總統也很小心地沒有進入加拿大境內。這天天氣炎熱,第一夫人感覺身體不舒服,於是回到國際大酒店等待自己的丈夫。威廉則遊覽了尼亞加拉河上的山羊島(Goat Island),之後回到酒店與妻子一起共進午餐。在陽台抽了一支雪茄後,總統與夫人一起前往正在附近等待的火車。火車載着一行人返回水牛城以便總統前往音樂聖殿出席慶祝酒會。艾達原打算陪同丈夫前往,但她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決定返回米爾伯恩家中休息。會場內安排用於接待的時間已縮短至10分鐘,所以總統也沒想到會長時間與妻子分開。由於時間僅為下午3點半,麥金萊還在進入音樂聖殿前先停下來吃了一些點心[36]。
槍擊和逝世
[編輯]音樂聖殿
[編輯]得到為麥金萊總統主持一場公眾接待會機會的會場主辦方選擇了音樂聖殿作為主辦展所。博覽會執行官路易斯·L·巴布科克(Louis L. Babcock)認為這裏是理想的地點。其大禮堂位於展會心臟地帶,周圍四個方向都有門道入口,而且除了大廳內一排排的椅子外,還有寬敞的畫廊。巴布科克用了9月6日一早上的時間來為接待作出具體安排,從東門到麥金萊所站位置間地板上的椅子全部拆除來擴大通道空間,公眾與總統握過手之後就會繼續前進離開大廳。總統所站位置背後會有一面美國國旗,他周圍還會放置幾個盆栽來營造一種美好的氛圍。除了為其它目的而進行的實用性設計外,展會建築的一個特色就是其華麗的裝飾[37]。
考慮到總統的保護工作已經得到安排,博覽會的執勤警察駐守在門口,水牛城的警察則看守着過道。此外還有經常負責保護麥金萊的安保特工喬治·福斯特(George Foster)和另外兩位特工,這兩人是總統秘書科特柳出於安全上的顧慮而加派的。在博覽會的一個餐廳里吃午飯時有人開了個玩笑,說總統可能會在接待公眾時被槍擊,這讓巴布科克非常緊張。他原已安排了十餘位炮兵身穿軍禮服參加招待會來作為裝飾,但也因此改為讓他們站在過道處,並指示留意任何試圖接近總統的可疑人物。這些炮兵沒有接受過警察工作方面的訓練,所以他們站在總統和人群之間反而阻擋了特工和警探的視線。在這類場合,通常福斯特會站在麥金萊的左後方,但是米爾伯恩希望可以站在總統左邊,以便向總統介紹前來握手的人群中自己可能認識的人,於是福斯特和另外一位特工站到了走道的對面[38]。
整個下午,擁擠的人群佔滿了通道和外面的畫廊,希望即使沒法打招呼也至少能看到總統。麥金萊按時到達,掃了一眼現場安排後走向自己的位置,米爾伯恩站在他左邊,科特柳站在右邊。總統示意打開大門讓那些等候多時的人們進來,聖殿內的管風琴開始演奏美國國歌《星條旗》。警察讓人們進來後,麥金萊也準備開始進行自己工作中最中意的部分。作為一位經驗豐富的政治家,麥金萊每分鐘可以與50人握手,並且將與自己握手的人朝一旁引過後抽出,以防自己的手指受到擠壓。科特柳焦急地看着時間,原定的10分鐘大約過了一半時,他傳話給巴布科克準備在自己舉手的時候關上群眾進入的門[39]。演奏完國歌后,管風琴開始轉為演奏巴赫的作品。人們陸續上前與總統握手,這時12歲的美特爾·萊傑(Myrtle Ledger)在她母親的陪同下走上前來,請求麥金萊將自己總是別在翻領上的紅色康乃馨送給她。總統取下花朵送了給她,然後繼續與人們握手。特工看到一位高大黝黑的男子走向總統時表現得焦躁不安,不過在他與麥金萊握手後就開始離開而沒有任何不軌舉動時鬆了一口氣。一般來說,接近總統來握手的人應該張開手掌,以示其中沒有武器,但這一規定當天沒有執行,或許是因為天氣炎熱,許多人都在用手帕擦拭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跟着那位黝黑壯漢身後的男子右手包裹着手帕,看起來似乎受了傷,看到這點的麥金萊於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下午16:07分,兩人的手剛一接觸,喬戈什用藏在外套下的.32口徑艾弗·詹森左輪手槍朝麥金萊腹部連開了兩槍[39][40][41]。
圍觀的人們一開始驚呆了,麥金萊蹣跚地走了一步,喬戈什準備開第三槍,這時站在他身後,來自佐治亞州的非裔、西班牙裔混血占士·帕克(James Parker)阻止了他。帕克猛地撞上刺客並試圖奪走他的槍,水牛城警探約翰·格瑞和一位叫法蘭西斯·奧拜仁的炮兵也衝上前來,喬戈什很快被一堆人打倒在地,有些直接用拳頭,有些還用的是步槍槍托。人們聽到他大聲地喊:「我盡到了責任。」[42][43]麥金萊踉蹌地向右後方後退,但科特柳、米爾伯恩和警探格瑞扶住了他,並讓他坐到了一張椅子上。總統試圖說服科特柳自己傷得並不重,但傷口一直血流如注。看到人們正在用拳頭痛扁喬戈什時,麥金萊命令大家停下。喬戈什在被福斯特搜身時還不停地轉頭去看總統,於是福斯特一拳將他打倒在地,然後再讓人將他拖走[44][45]。
要求眾人停止毆打喬戈什後,麥金萊開始擔心自己的妻子,他催促科特柳儘可能委婉地告知艾達這一槍擊事件[46]。起初人群已經陷入慌亂,試圖跑出大廳,又有很多外面的人想要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47]。麥金萊被放到擔架上抬向救護車,有人看到總統灰白的臉色後發出一聲哀鳴[48]。福斯特陪同麥金萊前往博覽會醫院,路上總統感覺到有一個金屬物體從體內掉出到了衣服上,「我相信那應該是一顆子彈」[49]。麥金萊一共被槍擊中兩次,其中一顆子彈由於衣服鈕扣的關係只是擦傷了他,但另一顆則進入了他的腹部[49]。
手術
[編輯]救護車載着麥金萊於16:25到達博覽會醫院,這裏雖然通常情況下只是處理一些遊客的簡單醫療問題,但還是有一間手術室。槍擊發生時,醫院裏沒有足以勝任的醫生,只有一些護士和實習醫生[50]。博覽會的主任醫師,也是城裏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羅斯維爾·帕克(Dr. Roswell Park)當時身在尼亞加拉大瀑布,進行一項精細的頸部手術。9月6日他正在動手術時有人打斷並告知他需要回一趟水牛城,但他回答自己不能離開,哪怕是美國總統需要也不例外,然後對方告訴他總統被槍擊了。帕克大夫將在兩個星期後挽救一位所受的傷幾乎與麥金萊一模一樣婦人的性命[51][52]。第一位到達醫院的醫生是赫曼·梅特(Dr. Herman Mynter),總統曾在前一天短暫地見過他一面,麥金萊的記性很好,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是開玩笑說自己見到梅特時,可沒料到會需要他的專業技能[53]。總統躺上手術台時還在為喬戈什辯解,「他不知道,可憐的傢伙,他在做什麼。他不可能會知道的。」[54]由於帕克不在,而且醫院主要依照的陽光照明也因為正是下午而漸趨暈暗,所以當另一位外科醫生馬修·德比夏爾·曼恩(Matthew Derbyshire Mann)到達時,他們決定立刻動手術試圖取出另一顆子彈[52]。梅特給麥金萊注射了嗎啡和士的寧來緩解疼痛,曼恩雖然是一位有名的婦科醫生,但是在腹部傷口方面還沒有實際經驗,他用乙醚將傷者麻醉,麥金萊則低聲念頌主禱文祈禱[53]。
在數百年的時間裏,腹部槍傷通常意味着因壞疽或其它感染而導致的死亡,大夫能做的也就只是緩解疼痛而已。槍擊事件發生17年前,瑞士的埃米爾·特奧多爾·科赫爾成為世界上首位成功對類似槍傷病人進行手術治療的外科醫生[53]。為了增強照明度,另一位醫師將陽光反射到傷口處,到手術快結束時還裝了一個更好的光源。醫院中缺少像牽引器這類基本的手術設備。由於麥金萊的情況很虛弱,曼恩只能對傷口進行少許的探測來試圖找到子彈,並且總統魁梧的體型也讓這一過程變得更加困難。醫生在總統皮膚上作出一道手術切口,去除了嵌在肉裏面的一小塊布料,然後用手試圖找到腹部消化系統的損傷。總統的胃被子彈貫穿,曼恩縫合了兩個彈孔,但沒能找到子彈,他的結論認為子彈應該是卡在了總統背部的肌肉中。之後他寫道:「一顆子彈只要停止移動,就沒有什麼害處了」[55]。博覽會上當時有一台原始的X射線機正在展覽,但沒有挪來手術室使用。曼恩之後表示使用這台機器可能會令傷者感到不安,因此沒有什麼好處。他用黑色絲線縫合了切口和傷口,然後用繃帶包紮起來[56]。手術結束後,從尼亞加拉大瀑布返回的帕克大夫到達了醫院,但他沒有插手干預。17:20,麥金萊在又注射了一針止痛藥後甦醒,然後救護車將他送回了米爾伯恩的家中[57]。第一夫人開始還不知道丈夫受了槍傷,一直到手術結束後總統的醫生普雷斯利·馬里昂·雷克西(Presley Marion Rixey)才小心地告訴了她事發經過。艾達對此表現得還算冷靜,她在自己的日記上寫道:「今天早上我們去了一趟尼亞加拉大瀑布。回來後我最親愛的前去一個公共大廳,在那裏他被……用槍打中」[58]。為麥金萊總統撰寫自傳的里奇認為,第一夫人沒法寫出的這個詞是「無政府主義者」[59]。
起初的恢復和最終逝世
[編輯]槍擊發生後幾分鐘的時間裏,新聞就通過電報線送往世界各地,美國當天的晚報都對事件進行了報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電台廣播,全國各地城市的報社門外都聚集着成千上萬的人們等待來自水牛城的最新消息,擔心麥金萊可能會挺不過這一天,不過科特柳之後根據醫生的說法給出了令人放心的公告。大群憤怒的民眾來到喬戈什被帶到的水牛城警察局外,得知他已經承認自己是一位無政府主義者後,其他許多擁有這一信仰的人也受到了攻擊,如匹茲堡的一位無政府主義者差點被私刑處死[60][61]。
在米爾伯恩家裏,麥金萊看起來正逐漸康復。9月7日(星期六),他已經可以輕鬆地與人交談,夫人和秘書都被允許入內探視。總統向科特柳問道:「他們喜歡我的演講嗎?」科特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這讓麥金萊很高興[62]。與此同時,之前在佛蒙特州度假的副總統羅斯福和大部分內閣成員,以及聯邦參議員馬克·漢納急切地趕往水牛城。科特柳不斷向外發出令人振奮的消息,總統也開始抱怨說自己感到寂寞,並獲許接見來訪者。危機看起來已經過去,9月9日,政府要人對總統的康復有了信心並陸續開始離開[63][64]。羅斯福對兇手根據紐約州法只會因謀殺未遂而入獄數年深感憤怒,其最高刑罰也只是十年監禁[65]。他之後離開前往阿第倫達克山脈度假[66]。聯邦司法部長菲蘭德·C·諾克斯前往哥倫比亞特區,尋找理由來以聯邦法律審判喬戈什[64],國務卿海約翰與之前兩位被殺害的總統都有着密切的聯繫:他是林肯的秘書,還是加菲的好友。海約翰於9月10日到達水牛城,在火車站向巴布科克了解總統康復的情況,但他的回應認為總統將會去世[67]。
麥金萊的傳記作者H·韋恩·摩根(H. Wayne Morgan)在槍擊發生一周後寫道:
每個人都說他的體質能夠挺過這一關,大夫看上去也對此充滿希望甚至信心……很難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如此樂觀地看待病人,他已經近60歲,體型超重,傷口也沒有經過徹底的清理或清查來預防感染,在1901年時這誠然很難,很容易疏忽處理。[63]
據麥金萊的另一位傳記作者瑪格麗特·里奇所說,麥金萊表面的恢復「只是他強壯的身體對壞疽進行抵抗的效果,壞疽已經沿着子彈穿過的軌跡感染了他的胃、胰腺和其中的一個腎」[68]。湯馬士·愛迪生將自己發明的一台X射線機從新澤西州寄送過來,但也沒有給總統使用。對此不同的來源給出了不同的解釋,里奇表示這台由專人操作的機器沒有得到負責麥金萊傷勢醫生的准許使用[67],米勒則回憶指出醫生當時試圖先在一位體型與總統接近的男子身上對機器進行測試,但事實證明其中缺少一個關鍵的部件,這讓愛迪生非常尷尬[69]。
麥金萊經過了灌腸治療[63],9月11日,他喝了一些肉湯,看起來對他也有好處,於是第二天早上他開始食用烤麵包、咖啡和雞湯[68][70]。隨後他感到疼痛,這被診斷為消化不良,於是又給他服用了瀉藥,晚上會診後,大多數醫生都離開了。9月13日清晨,麥金萊虛脫了,緊急電報也發往距阿第倫達克山脈荒野最近的一個電報和電話局,還派出一位巡警前去尋找副總統羅斯福要求他馬上趕回水牛城[71]。許多專家都被請來會診,雖然起初有些醫生還抱持麥金萊能夠挺過來的希望,但到了下午他們都知道總統已經沒有希望生還了。當時的醫生還不知道生長在胃部內壁的壞疽會將毒素傳遞到病人的血液中。麥金萊整天意識都處於恍惚狀態,到了晚上,他明白自己即將去世,「沒有用的,先生們,我認為我們應該祈禱」[68][72]。他的朋友和家人陪在一旁,第一夫人也在抽泣着,「我也想去。我也想去。」[73]他的丈夫回應道,「我們都會去的,我們都會去的。這將是上帝的旨意,而不是我們的決定」。然後用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抱住她[74]。麥金萊還可能有哼唱自己最喜歡的讚歌《與主更親近》[75],其他人也有聽到艾達向丈夫輕輕地哼唱[74]。然後第一夫人被帶到別處,參議員漢納走到總統跟前。摩根回憶起兩人的最後一次接觸說道:「在那個可怕夜晚的某個時候,馬克·漢納走到床前,眼眶中充滿了淚水,手和頭都在發抖,不敢相信30年的友誼將在這裏結束。」[76]當自己一個試探性的正式問候沒有得到回應時,漢納終於「為多年的友誼痛哭出聲,『威廉,威廉,你不認識我了嗎?』」[76]
1901年9月14日(星期六)凌晨2:15,總統威廉·麥金萊與世長辭[76]。副總統羅斯福這時正在趕回水牛城的路上,他於清晨趕到火車站時得知了總統的死訊[75]。
影響
[編輯]曼恩和另外14名醫生在總統去世當天早上一起驗屍,發現子彈貫穿死者的胃後又通過橫結腸,再穿透左邊的腎後消失在腹膜內,這一過程還對腎上腺和胰腺造成損傷。參加驗屍的梅特表示,雖然一直沒有找到,但他相信子彈位於死者背部某處肌肉中。4小時後,艾達·麥金萊要求停止驗屍。做好死亡面具後,眾人先是在米爾伯恩家裏進行私人悼念活動,然後總統的屍體被轉移到水牛城市政廳和伊利縣縣政廳開始為期5天的全國哀悼活動。之後麥金萊的屍體被隆重地從水牛城送往哥倫比亞特區,然後再到達他的故鄉坎頓。9月19日葬禮當天,麥金萊的屍體最後一次從他家裏出發經過北市場街,全國所有活動都暫停5分鐘。火車停了下來,電話和電報服務也暫時中止,里奇表示「人們向逝去的總統鞠躬致敬」[77][78]。除了子彈造成的損傷外,驗屍還發現總統患有心肌病,部分心肌已經變性為脂肪,這樣的病情會讓他的心臟更為虛弱,更難在這樣的傷勢下生還,這一病情被認為與他體型超重和缺乏鍛煉有關。現代學者普遍相信麥金萊是死於胰腺壞死,這種疾病即使是在21世紀初也很難治療,更不用說20世紀初了[79]。
1901年9月23日,總統逝世9天後,里昂·喬戈什被以謀害威廉·麥金萊的罪名送上位於水牛城的州法院受審。控方的舉證整整花了兩天,主要有為麥金萊治療的醫生和槍擊現場的多位證人出庭作證。辯方律師羅蘭·L·劉易斯(Loran L. Lewis)和他的副手沒有傳喚證人,對此劉易斯在結案陳辭中表示這是因為被告拒絕合作。在向陪審團作出的這段27分鐘演講中,劉易斯煞費苦心地讚揚了麥金萊總統。米勒指出,這段結案陳辭更像是在維護律師本人在「社會上的地位,而不是在不遺餘力地避免他的當事人免於坐上電椅」[80]。經過約半個小時的討論,陪審團判決喬戈什一級謀殺罪名成立,隨後法官對他判處死刑。1901年10月29日,里昂·喬戈什被送上電椅處死。在監獄的墓地下葬前,棺材內投放了強酸來將他的屍體溶解[81][82]。
麥金萊被謀殺後,全國各地的報紙都對美國總統缺乏保護的問題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到了1902年,雖然還是沒有任何法律上的強制規定,但美國特警局已經開始對羅斯福總統進行全天候的保護,不過這仍然沒有解決爭議。一些國會議員建議由美國陸軍負責總統的保護工作[83],直到1906年美國國會才通過法案正式指派特警局負責總統安保工作[84]。這場暗殺也導致對無政府主義者態度的強烈反彈。水牛城警察局在槍擊發生後不久宣稱他們相信槍手不是單獨行動,於是有多位無政府主義者因被懷疑與事件有關而被捕[85]。喬戈什在審訊過程中提及自己與埃瑪·戈爾德曼的聯繫,於是警察逮捕了她的家人並要求她投案自首。戈爾德曼於9月10日投案,在監獄裏被關了近3個星期。不過這以後她與其他因此事被捕的無政府主義者都沒有受到任何指控直接釋放了[60][86]。無政府主義者開辦的報社也受到了義務警員的攻擊,雖然沒有人喪生,但還是造成了相當可觀的財產損失[87]。對無政府主義者的恐懼也導致了監控方案的出現,並最終於1908年由聯邦調查局加以鞏固[88]。暗殺事件後通過的反無政府主義法律經過多年的沉寂後,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和之後再次得到應用,與那些新通過的法規一起,將非公民的意見視為一種威脅。1919年12月,埃瑪·戈爾德曼由於沒有美國國籍而被驅逐出境[89][90]。
里奇認為,麥金萊的死令這個國家經歷了一次轉變,聯邦政府從此變得更加龐大,國家的領導人也從堅定、忠實、和藹和正直變得更緊張、強大而富於侵略性。「在一位年輕大膽船長的命令下,美國在二十世紀的風雨中啟航。」[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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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連結
[編輯]- 《謀害麥金萊:成就狄奧多·羅斯福的美國》,2003年9月21日的一次採訪
- 全面收集的麥金萊遇刺案原始資料(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總統最後的日子》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美國國會圖書館,包括葬禮片斷、槍擊後音樂聖殿外的人群,總統在博覽會上等內容
- 「光明之城的光熄滅了」,無政府主義與泛美博物館的暗殺
- 犯罪圖書館網站上的麥金萊遇刺案頁面
- 2011年6月22日,史葛·米勒主持的問答採訪《總統與刺客》(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