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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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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变化,又称音变,即任何影响发音(语音变化)或语音系统结构(音系变化)的语言变化。音变可以是由一个语音(或是一个语音特征)变为另一个的变化、完全丢失、甚或是从无到有的语音增生。音变可以是有语有环境条件的,即是某音仅在一定的语音环境下发生变化,而其他环境不受影响。 而“音变”这个术语指的是 历时性的变化──也就是一个语言音系跨时间的变化;而“交替”指的则是一个语言共时的音韵变化(即单一语者的语言内,依邻近语音所产生的变化),且不影响该语音的底层形式。(例如,-s 在英语复数形式可以因环境而有差异,如bet[s]‘赌’、bed[z]‘床’,即是语音交替,而不是音变)。然而,“音变”可以用来指称一些因历史变化而引起的交替情形(例如,托斯卡纳语元音后的/k/,早期为di [k]arlo‘卡洛(人名)的’,但现在为di [h]arlo‘卡洛(人名)的’,在其他位置的交替形式仍为[k]:con [k]arlo‘与卡洛(人名)’),也因此术语名称定义上常须说明指涉的是音位变化或是结构重组。

音变研究的基本工作原则通常是规律性假设,意即语音会在满足结构条件的环境下机械式地套用变化,而不考虑任何非语音性的因素(例如受影响的词的语义)。 然而,一些明显的例外变化仍会发生,可能来自方言间的借用、语法类推、及其他可知或不可知的因素。有些变化会被认为是“偶发的”,意即这样的音变只发生在特殊的字词中,而不具明显的规律性。

十九世纪的青年语法学派引进了“音变定律”(sound law)来指称规律性音变规则,取名参考的可能是物理中的“定律”(law),[1] 而“定律”现今仍用来指称一些特定的音变规则,同时以发现该规律的研究者来命名,例如格林定律格拉斯曼定律其他音变定律。而现实中的变化一般多承认例外;仅管如此,对于规律、无例外音变的预期仍具有其启发性的价值,因为有这样的理论假设,历史语言学家才能定义出语言间的规律性对应关系(参见:比较法)。

音变都只发生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也就是说,音变只作用在有限的地域(特定方言内)和有限的时间之内。 也因为这个(和其他)原因,“音变定律”这个术语被批评暗指有普遍性,这对音变来说是不切实际的。[2]

影响到语音系统的音变,如对音位数量、分布产生影响的音变,可以用“音系变化”来更好的涵盖。

形式表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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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音变公式叙述:

A > B

读作“A音变入B音(或被B音取代、反映为B音等)”是故,A 属于一个语言推测的早期阶段,而B属于较晚近的阶段。 箭头符号“>”是可以反转表示的,B < A,意即B(较晚)变自A(较早)。

例如:

POc. *t > Rot. f
指的是原始大洋洲语(POc.)的 *t 在罗图马语(Rot.)中的反映为清唇齿擦音 [f]

这样一段公式叙述的两端只标示了开头和结尾,并不表示中间没有任何的过渡阶段。上述例子实际上是一串音变经过压缩后的表述;*t 先是变为清齿擦音 [θ] ,再来才变为现今的 [f] 。这项音变可以更完整地呈现如下:

t > θ > f

而音变除非不具条件(在任何环境下皆发生),否则须标明其发生的环境:

A > B/X__Y
意即“A变为B,环境为X之后、Y之前”。

例如:

It. b > v /[vowel]__[vowel] 也可简化为
It. b > v /V__V (大写V表示任何元音)


意即“元音间的 [b] (源自拉丁语)在义大利语变为 [v]”(如 caballum, dēbet > cavallo ‘马’、deve ‘必须(第三人称单数)’)

第二个例子:

PIr. [−cont][−voi] > [+cont]/__[C][+cont]
意即“原始伊朗语中,辅音前的无声非通音(即塞音)在后面紧临通音(响音或擦音)时,变入相对应的无声通音(擦音)”原始印度-伊朗语 *pra ‘第四’ > 阿维斯陀语 fra; *trayas ‘三’(阳性主格复数) > 阿维斯陀语 θrayō; *čatwāras ‘四’(阳性主格复数) > 阿维斯陀语 čaθwārō; *pśaws ‘牛的’(主格 *paśu) > 阿维斯陀语 fšāoš (主格 pasu)。要注意的是,塞音前不发生擦化,如 *sapta ‘七’> 阿维斯陀语 hapta。(但在变为古波斯语的方言中,擦化在所有辅音群中均发生,古波斯语 hafta ‘七’。)

井字号“#”代表词的边界(词首或词尾)。故如“/__#”表示“词尾位置”而“/#__”表示“词首位置”。例如:

Gk. [stop] > ∅/__#
即“希腊语中,原词尾的塞音被删除”。

上述公式可简写为:

Gk. P > ∅/__#

大写字母P表示任何塞音。

基本工作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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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列是一些青年语法学派模型理解下对音变进行公式化整理的基本工作原则。 然而,对现代语言学家而言,这些原则并非完全不能违反的规则,而是视为指导方针。

音变无记忆:音变不会区分不同的古音来源,若较早的音变导致 X, Y > Y(X和Y合流为Y),新的音变不会只对X有影响。

音变无视语法:音变只具有音韵性制约,如同“在非重读音节发生 X > Z”一般。举列来说,音变不能只影响形容词。 唯一的例外情况是,音变或可能、或不能辨认词的边界,即便词的边界没有任何韵律性标示。此外,音变亦可能在屈折变化中产生规律化(如动词变位),但在这种情况下的变化即是形态性的变化,而非音韵性的变化。[3]

音变无例外:若音变可以发生,便会发生。且所有满足变化条件的音均会改变。明显的例外仍可能因类推或其他规则化过程发生,亦可能由其他音变,甚或由不可知的控制因素导致。这个原则是由青年语法学派提出的传统观点。在过去几十年研究中发现,即便原则上可能,音变不一定会影响所有满足条件的词。 然而,一项音变在给定足够时间的情况下,往往会扩展到整个词库中所有可能发生音变的词项,尽管不总是如此。 例如,在西班牙语中,原先通俗拉丁语的[g](浊软颚塞音)在 [i e ɛ] 之前会颚化,这项音变似乎已扩及到所有可能发生此变化的词项。相对地,原拉丁语中的[k]在词首位置则浊化为[g],如 colaphus > golpe 和 cattus > gato,但不见于在 canna > caña。请参见词汇扩展

音变不可避免:所有语言皆因时、因地而有所变异,无论书写或其他媒介均无法阻挡音变。

音变相关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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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语言学中,有一些固定的术语来指称几类语音变化 ,无论是依语音性质或依演变结果来看。 有一些类型的变化常是偶发性的,即是,发生在某特定形式的变化或多或少算是意外演变。影响到整个语音系统的音变也可依对音系影响的方式、程度进行分类。参见音系变化

  • 同化:某音变得近似于另一音,或两音变得互相近似(较少见)。 例如:拉丁语的前缀 *kom- 在舌尖音 ([t d n])前变为 con-:contactus‘接触’, condere ‘建立’, connūbium‘合法联姻’。 绝大多数的同化发生在连续音段中,且多数为前音趋同于后音(例如在 connūbium, m-+n 变为 -nn- 而非 -mm-)。 连续音段中的同化,就历时而言,是规律音变而非偶发的孤例。
  • 异化:同化的相反。某音变得更不像另一音,或两音变得互相不近似(较少见)。 例如:拉丁语 quīnque /kʷiːnkʷe/ ‘五’> 原始罗曼语 *kinkʷe (比较法语 cinq、义大利语 cinque 等); 中世纪西班牙语 omne ‘男人’ > 西班牙语 hombre。 绝大多数的异化涉及非连续音段,但是,与同化类似的地方是,多数为前音依后音变化,而后音不变。 异化通常是偶发的现象,但是也有如格拉斯曼定律(发生在梵语和希腊语)系统化的异化的例证。若连续擦音中,一音变为塞音亦归类为异化,则是原始日耳曼语 *hs 变为英语 /ks/ (拼写为x)的变也可视为一规律变化,原始日耳曼语 *sehs ‘六’> 古英语 siex 等。
  • 换位:两音位置互换。 例如:古英语 thridda 变为中古英语 third。此类变化多数为偶发性的,但有些仍可视为规则性的音变定律,如原始罗曼语 *tl >西班牙语 ld,故 *kapitlu、*titlu ‘座堂议会’、‘一点’ > 西班牙语 cabildo、tilde。换位可发生在非连续音段间,如希腊语 amélgō ‘我挤奶’ > 现代希腊语 armégō。
  • 弱化:辅音的软化,例如塞音变为塞擦音擦音;及与之相对的强化,辅音的硬化。
  • 声调起源:音节变为有具辨义作用的音高差异。
  • 连音变化:词的边界的条件变化,不发生在别处。可以针对特定的语素:如汉语(如闽南语)的变调,梵语的连音。
  • 叠音脱落:两个相邻的音节相似或相同时,丢失其中一个。 例如:古英语 Englaland 变为现代英语的 England,或是 probably 发为 [ˈprɒbli]。这种变化通常作用于常用语。叠音脱落(haplology)本身具有两个相似的音节,有时会开玩笑地把这个词说成“haplogy”。
  • 删略,可细分为:音节删略(elision)、首音删略(aphaeresis)、中音删略(syncope)和尾音删略(acope)。
    • 音节删略:美国东南部的英语,中央元音往往会发生删略,如 American 不是 /əˈmɛɹəkən/ 而是 /ˈmɚkən/。标准英语 possum < opposum ‘负鼠’。
    • 中音删略:古法语 estat ‘国家’,词中 s 消变为 état。类似的变化也见于英语 soften、hasten、castle 等等。
    • 尾音删略:古英语词尾的 -e [ə] 原本是要发音的,但是现代英语已丢失,仅于书写上保留。英语 /b//ɡ/ 在词尾且在鼻音后时也会删略lamb ‘羔羊’、long ‘长’ /læm/, /lɒŋ ~ lɔːŋ/
  • 插音:两音中间插入一音。 例如:拉丁语 humilis > 法语/英语 humble;斯拉夫语唇音和硬颚滑音 /j/ 之间会插入 /l/ ,如 *zemya ‘土地’ > 俄语 zemlya (земля)。常见的插音多为两辅音间的过渡音,但也有元音插音的例子:非标准英语的 film 变为两个音节,athlete 变为三个音节。插入可以是规律的,如原始印欧语的工具后缀 *-tlom 变为拉丁语的 -culum(故如 speculum ‘镜子’ < *speḱtlom、 pōculum ‘酒杯’ < *poH3-tlom)。
  • 补音:词首增音。 例如:拉丁语词首 /s/ +塞音音串在古西班牙语和古法语会增生一个 /e/ ;如西班牙语 estado 源自拉丁语 status。
  • 鼻化:紧临鼻辅音的元音可能发生语音性的鼻化,但若鼻辅音进一步丢失,而元音仍保有鼻音性,则这样的鼻音性就具有音位性,即具辨义作用。法语词尾的 -in 本来读作 [in],但现在 [n] 已丢失,读作 [ɛ̃]。(例外请见联诵)。

历史音变举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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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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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Sihler, p. 50
  2. ^ For example by "[t]he French phoneticians and the Fino-Ugric linguists", according to Anttila, p. 85.
  3. ^ See Hill, Nathan W. (2014) 'Grammatically conditioned sound change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Compass, 8 (6). pp. 211-229.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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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nttila, Raimo (1989). Historical and Comparative Linguistics. John Benjamins.
  • Campbell, L. (2004). Historical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 The MIT Press.
  • Hale, M. (2007), Historical linguistics: Theory and method, Oxford, Blackwell
  • Hock, H. H. (1991). Principles of Historical Linguistics. Mouton De Gruyter.
  • McDorman, R. E. (1999). Labial Instability in Sound Change. Organizational Knowledge Press.
  • Sihler, Andrew L. (2000). Language History: An Introduction. John Benjamins.

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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