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历程理论
双重历程理论,又称为双加工理论或双系统理论(英语:Dual process theory),在心理学中描述了思维如何以两种不同的方式产生,或者是说,思维是如何作为两种不同历程之结果。这两种历程通常是由一种隐性的(自动的)、无意识的历程,以及另一种显性的(受控的)、有意识的历程所组成。显性历程、显性态度及显性行为是以言语的形式来表达,可透过劝服或教育而改变,而隐性历程或隐性态度则需要长时间才能随着新习惯的形成而改变。双重历程理论在社会心理学、人格心理学、认知心理学和临床心理学等领域中皆有所应用,并透过行为经济学和前景理论与经济学联系在一起,也逐渐透过文化分析与社会学联系在一起。[1][2]
历史
[编辑]双重历程理论的基础可能源自于威廉·詹姆士。詹姆士认为人类有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联想式推理”和“真值推理”。詹姆士的理论认为,经验性思维对于像是艺术和设计工作有所助益。在詹姆士看来,过往的经历会让人联想到图像和思想,由此提供对照性或抽象性的想法。他声称,联想的知识只是来自于过去的经验,并将其描述为 "只是再现的"。詹姆斯认为,真值推理对于 "前所未有的情况 "是有用的,比如看地图所使用的推理能力可以用来克服导航等障碍。
在詹姆斯的研究发表之后,各种双重历程理论相继问世。双重历程模型在如态度变化等社会心理变量的研究中非常普遍,例如派蒂(Petty)和卡乔波(Cacioppo)的推敲可能性模型(下文解释)、柴肯(Chaiken)的讯息处理的启发式系统模型等。根据这些模型,劝服(persuasion)可能会发生在详细审查或粗略思考之后。在认知心理学中,注意力和工作记忆也被认为依赖两个不同的历程[3]。无论是社会心理学还是认知心理学的领域,过去的双重历程理论中都有着许多范例,以下仅展示一部分。
华生(Peter Wason)和埃文斯(Jonathan Evans)在1974年提出了双重历程理论[4],在埃文斯后来的理论中,历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启发式历程”和“分析式历程”。他提出,在启发式历程中,个体会选择与与当前形势相关的资讯。接着,相关资讯会被进一步处理。分析式历程则紧接在启发式历程之后,个体会利用在启发式历程中所选择的相关资讯来对形势做出判断[5]。
派蒂(Richard E. Petty)和卡乔波(John Cacioppo)于1986年提出了一个着重在社会心理学领域的双重历程理论,称为关于劝服的推敲可能性模型。在他们的理论中,对于决策的劝服,其过程中有两条不同的途径。第一条途径被称为中心路线,这条途径发生在个体的动机和能力较强的时候,个体会详加考虑所处情境,仔细推敲其所获得的资讯并形成论点。第二种途径被称为外围路线,这条途径发生在个体的动机或能力较低的时候[6],个体不会仔细思考所处情境,并使用心理捷径作出判断。
史蒂芬·斯洛曼在1996年提出了另一种关于双重历程的解释。他认为联想推理会接受刺激,并根据统计规律把其分成逻辑资讯群。斯洛曼提出,我们的联想方式是直接与过去的类似经验成正相关,依靠时间和相似性关系来确定论据,而不是由底层的机械结构来决定。另一种推理历程则属于规则型系统。该系统运作在逻辑结构与基于规则系统的变量之上,其推理结果与联想系统不同。他还认为,基于规则的系统对联想系统具有控制力,尽管它只能对联想系统进行抑制[7],这种解释也与早期关于推理的双重历程的计算建模工作十分吻合[8]。
2003年,丹尼尔·卡尼曼在鉴别了这两种历程的风格后,进一步提出解释,将其称为“直觉”和“推理”。直觉(或称作“系统一”)类似于联想推理,被认定为快速而自动化的推理,通常在推理过程中包含了强烈情感联系。卡尼曼说,这种推理是建立在已形成的习惯之上,很难受到改变或操纵。而推理(或称作“系统二”)则比较缓慢,而且更加变化无常,受制于有意识的判断和态度[9]。
斯崔克(Fritz Strack)和多伊奇(Roland Deutsch)于2004年提出了另一个聚焦于社会心理学领域的双重历程理论。根据他们的模型,有两个独立的系统:“反思系统”和“冲动系统”。在反思系统中,人们会利用知识做出决策,并对情境中传来的资讯进行处理。在冲动系统中,决策则是利用基模(schemes)来进行的,几乎或甚至根本不需要思考[10]。
理论
[编辑]双重历程学习模型
[编辑]Ron Sun提出了一个双重历程学习模型(包括隐性学习和显性学习)。该模型称为CLARION,重新解释了心理学研究中关于隐性学习和技能习得的大量行为数据。由此产生的理论具有双层性和交互性,该理论基于这样的想法:一次性的显性规则学习(即显性学习)与逐步透过增强作用的隐性调整(即隐性学习)会产生交互作用。基于隐性学习和显性学习的交互作用,该理论也解释了许多以前未被解释的认知数据和现象。[11]
双重历程学习模型可以应用于团队合作学习的环境中。这种模型被称为合作学习的双重目标模型,它要求在团队合作学习的过程中,由认知能力和情感能力两部分组成的团队进行团体实践[12],它也要求教师积极参与,对团队进行全程监控,直到成功完成作品[12]。在团队合作学习的环境中,教师会注重认知能力和情感能力的实践效果。对于团队成员的积极情感行为和想法,教师会作为助手角色予以鼓励。此外,教师也会在团队内持续观察团队作品发展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不断地改进。就学生在情感上或认知上如何更好地促进团队的整体发展而言,教师会插话予以反馈。目标是培养团队间的集体感,同时创造出一个熟练的作品,并将每个学生的独特想法发挥到极致。[12]
双码理论
[编辑]艾伦·白斐欧(Allan Paivio)使用了一种稍微不同的方法,提出一种讯息处理的双重编码理论。根据这个模型,认知会去协调两个独立但又相互联系的系统,即非言语系统和专门处理语言的言语系统。非言语系统被假设为较早在进化过程中发展起来。这两个系统依赖于大脑的不同区域。白斐欧报告的证据表明,非言语的、视觉图像历程的处理效率更高,记忆力大约是语言系统的两倍。此外,言语系统和非言语系统是相辅相成的,所以人们在学习过程中可以透过使用这两种类型的资讯来提高记忆力。[13]
关于推理的双重历程解释
[编辑]背景
[编辑]推理的双重历程理论认为大脑存在着两种系统或心智,只要是有关推理理论的文献,就会提及这两种迥异的推理类型。目前的理论认为,在思维和推理的基础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系统,而这两种不同的系统是透过长期的演化发展而来的[14],通常被称为“隐性”系统和“显性”系统,或者按照斯坦诺维西(Stanovich)和韦斯特(West)所创造的更为中性术语“系统一”和“系统二”表示[15]。
系统
[编辑]系统有多个名称,以及许多不同的属性。
下表为系统一和系统二的区别[16]
系统一 | 系统二 |
---|---|
潜意识的推理(直觉、创造力、潜意识) | 有意识的推理(审议推理) |
多为非自愿 | 多为自愿的 |
多与情绪有关(“直觉”) | 多与情绪无关 |
隐性 | 显性 |
自动化的 | 受控的 |
不太需要努力 | 需要努力 |
高容量 | 低容量 |
快 | 慢 |
默认过程(被系统二抑制,高度专注) | 抑制性(清晰思维、沉思所抑制) |
关联 (A↔B) | 蕴含 (A→B) |
情境化 | 抽象化 |
领域特定性 | 领域一般性 |
主观,基于价值观 | 客观,基于事实/规则 |
较早演化出来 | 较晚演化出来 |
非言语的 | 大多数人与语言或图像相关(言语、视觉空间的智慧) |
包括辨识、知觉、定向 | 包括遵循规则、比较、权衡选择 |
模组化认知 | 流体智力 |
独立于工作记忆 | 受工作记忆容量限制 |
隐性的记忆和学习 | 显性的记忆和学习,工作记忆 |
直觉的、创造性的 | 逻辑的、理性的 |
隐喻的,象征的 | 文字的、准确的 |
定性的 | 定量的 |
艺术、设计、哲学、人文 | 自然科学,技术/形式科学(数学、物理学、工程学、程式设计) |
领会(Understanding) | 理解(Comprehension) |
艺术的、富有想象力的(“假使…将会怎么样?”)、哲学的(“为什么?”) | 现实的(“什么是?”)、科学的(“如何?”) |
白日梦、心不在焉 | 工作、注意 |
富有洞察力(顿悟时刻,Aha moment)、激进、新颖 | 循规蹈矩、 渐进式、重复乏味 |
平行、同步、非线性 | 串行、循序、线性 |
自上而下、整体、宏观 | 自下而上、基础、细节 |
眼界、范围、脉络、视角 | 目的、目标、要求 |
开放式、适应性强 | 封闭式、死板 |
综合和分离 | 选择性、判别 |
后设、反射 | 迭代、递归 |
生成(建立和分解)并辨识模式、概念和想法。 | 操作、筛选和使用模式、概念和想法。 |
处理资料↔讯息。 | 处理资料→资料和讯息→讯息。 |
搜索并发现可能性。 | 检查和执行目标。 |
同时跨越多个抽象层次工作。 | 在给定的时间,于单一抽象层次工作。 |
综合(布鲁姆分类法) | 分析(布鲁姆分类法) |
直觉(迈尔斯-布里格斯性格分类法) | 思维(迈尔斯-布里格斯性格分类法) |
本能 | 专业 |
“右脑”、“横向思维”、“移情” | “左脑”、“垂直思维”、“系统化” |
预设模式网络(神经科学) | 任务正激活网络(神经科学) |
联结主义(认知科学) | 计算主义(认知科学) |
神经网络 | 可与数位逻辑相比较. |
难以透过测试进行测量。 (请参阅创造力评估。) | 不完善地以IQ测验来进行测量。 |
神经能力基本是固定的,但透过练习可以更好地发挥这种能力。 | 神经能力(智商)基本是固定的,但可以透过学习和锻炼来更好地发挥这种能力。 |
自闭症缺陷,亚斯伯格症和学者症候群异常。 | 智力缺陷(心智迟钝)。 |
历程会因脑损伤、精神疾病和各种药物而中断。可因某些药物而增强。在非常罕见的情况下,脑损伤可使得系统一在狭隘的领域内因为神经抑制减弱而增强(后天性学者症候群)。 | |
以下需要系统一和系统二协同工作。判断、评价(布鲁姆分类法)、复杂规划、复杂决策、复杂问题解决、批判性思维、战略思维、假设性思维、系统性思维、创新、技术设计、分析哲学。 | |
发展这些超出初级水准的能力(构成分析性思维的能力),需要学习和锻炼。 |
替代模型
[编辑]动态等级连续理论模型(DGC)是由Cleeremans和Jiménez最初提出,是替代双重历程推理理论的单系统框架。并不是说该理论比双重历程理论更好;相反地,它通常被作为一种比较,可用于评价双重历程模型。DGC提出,表征差异就会导致推理形式产生差异,因此并不需要假设多系统框架,它也描述了推理时所产生的表征分级属性是如何导致不同类型的推理。双重历程模型会交替使用“隐性处理”和“自动处理”等术语来指代“系统一”整体,与双重历程模型不同的是,DGC对这些术语作出区分,DGC使用的是从隐性到显性再到自动化的连续推理。[17]
模糊痕迹理论
[编辑]根据布雷纳德(Charles Brainerd)和蕾娜(Valerie Reyna)的记忆和推理模糊痕迹理论,人们有两种记忆表征:“逐字记录”和“主旨记录”。逐字记录(verbatim)是对表面资讯(如这句话中的单词)的记忆,而主旨记录(gist)是对语义资讯(如这句话的意思)的记忆。
这种双重历程理论认为,我们会对记忆痕迹中这两种分开且完全独立的资讯进行编码、储存、提取和遗忘。此外,这两种记忆痕迹的衰减速度不同:逐字记录的衰减速度快,而主旨记录的衰减时间更长。
就推理的部分而言,模糊痕迹理论认为,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会越来越依赖主旨资讯而不是逐字资讯。这一点的证据来自于框架实验,当逐字资讯(百分比)被主旨资讯取代时,框架效应会变得更强。[18]其他实验则排除了前景理论(延伸的和最初的)以及当前其他判断和决策理论的预测。[19][20][21]
参见
[编辑]参考文献
[编辑]- ^ Vaisey, Stephen. Motivation and Justification: A Dual‐Process Model of Culture in Action.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2009-05-01, 114 (6): 1675–1715. CiteSeerX 10.1.1.523.5365 . ISSN 0002-9602. doi:10.1086/597179.
- ^ Lizardo, Omar; Mowry, Robert; Sepulvado, Brandon; Stoltz, Dustin S.; Taylor, Marshall A.; Ness, Justin Van; Wood, Michael. What Are Dual Process Models? Implications for Cultural Analysis in Sociology. Sociological Theory. 2016-12-30, 34 (4): 287–310 [2020-04-12]. doi:10.1177/0735275116675900.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01-11) (英语).
- ^ Barrett, L. F.; Tugade, M. M.; Engle, R. W.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and dual-process theories of the mind. Psychological Bulletin. 2004, 130 (4): 553–573. PMC 1351135 . PMID 15250813. doi:10.1037/0033-2909.130.4.553.
- ^ Wason, P.C.; Evans, J.St.B.T. Dual processes in reasoning? (PDF). Cognition. 1974, 3 (2): 141–154 [2020-04-12]. doi:10.1016/0010-0277(74)90017-1. (原始内容存档 (PDF)于2019-05-30).
… or that there was at least some form of dual processing between behavior and conscious thought.
- ^ Evans, Jonathan. Heuristic and analytic processes in reasoning.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 1984, 75 (4): 451–468. doi:10.1111/j.2044-8295.1984.tb01915.x.
- ^ Petty, Richard; Cacioppo, John. The Elaboration Likelihood Model of Persuasion 19. 1986: 123–181. ISBN 9780120152193. doi:10.1016/s0065-2601(08)60214-2.
|journal=
被忽略 (帮助) - ^ Sloman, S.A. The empirical case for two systems of reasoning.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996, 119: 3–22. CiteSeerX 10.1.1.121.5355 . doi:10.1037/0033-2909.119.1.3.
- ^ Sun, R. (1994). "Integrating Rules and Connectionism for Robust Commonsense Reasoning." John Wiley and Sons, New York.
- ^ Kahneman, D. A perspective on judgement and choice. American Psychologist. 2003, 58 (9): 697–720. CiteSeerX 10.1.1.186.3636 . PMID 14584987. doi:10.1037/0003-066x.58.9.697.
- ^ Strack, Fritz; Deutsch, Roland. Reflective and Impulsive Determinants of Social Behavior.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Review. 2004, 8 (3): 220–247. CiteSeerX 10.1.1.323.2327 . PMID 15454347. doi:10.1207/s15327957pspr0803_1.
- ^ Sun, R. (2002). Duality of the Mind. Mahwah,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 ^ 12.0 12.1 12.2 VERMETTE, PAUL, and Cynthia Kline. GROUP WORK THAT WORKS: Student Collaboration for 21st Century Success. TAYLOR & FRANCIS, 2017.
- ^ Paivio, A. (2007). Mind and its evolution: A dual coding theoretical approach. Mahwah,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 ^ Evans, J. In two minds: dual-process accounts of reasoning. 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 2003, 7 (10): 454–459. CiteSeerX 10.1.1.318.3463 . doi:10.1016/j.tics.2003.08.012.
- ^ Stanovich, K E.; West, R F. Individual difference in reasoning: implications for the rationality debate?.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2000, 23 (5): 645–726. doi:10.1017/s0140525x00003435.
- ^ Kahneman, Daniel. Thinking, fast and slow 1st.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11. ISBN 9780374275631.
- ^ Osman, M. An evaluation of dual-process theories of reasoning. Psychonomic Bulletin & Review. 2004, 11 (6): 988–1010. doi:10.3758/bf03196730 .
- ^ Reyna, Valerie. A new intuitionism: Meaning, memory, and development in Fuzzy-Trace Theory. 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 2012, 7 (3): 332–359. PMC 4268540 . PMID 25530822.
- ^ Reyna, V.F.; Chick, C.F.; Corbin, J.C.; Hsia, A.N. Developmental reversals in risky decision-making: Intelligence agents show larger decision biases than college students. Psychological Science. 2014, 25 (1): 76–84. PMC 4076289 . PMID 24171931. doi:10.1177/0956797613497022.
- ^ Reyna, V.F.; Estrada, S.M.; DeMarinis, J.A.; Myers, R.M.; Stanisz, J.M.; Mills, B.A. Neurobiological and memory models of risky decision making in adolescents versus young adult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and Cognition. 2011, 37 (5): 1125–1142. PMID 21707215. doi:10.1037/a0023943.
- ^ Kühberger, A.; Tanner, C. Risky choice framing: task versions and a comparison of prospect theory and fuzzy-trace theory. Journal of Behavioral Decision Making. 2010, 23 (3): 314–329. doi:10.1002/bdm.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