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枉過正 (語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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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枉過正(英語:Hypercorrection),指在社會語言學中過度應用自身感受中的語言使用規則導致的非標準語言使用。矯枉過正的演說家或作家一般認為經過上述被誤解的規則的語言形式更加準確、標準或在其他方面可取,這種現象通常伴有希望自己顯得受過良好教育。[1][2]
矯枉過正會在上下文中應用設想的語法規則時發生,亦即「準確化」的嘗試導致了錯誤的結果。據奧托·葉斯柏森和羅伯特·J·門納稱,這種現象不會在說話者遵循「自然語言本能」時發生。[3]
矯枉過正也會在低影響力語言變體使用者試圖分析並使用高影響力變體的相關形式時,甚至會在在使用者不願意的情況下發生。部分評論員稱之為都市腔(英語:hyperurbanism)。[4]
矯枉過正會發生在多種語言中,抑或在多種語言或語言變體的接觸處中。
規則過度應用現象
[編輯]社會語言學和應用語言學的研究中已經注意到了音系學、句法和詞法學中的過度應用現象,這一現象可能是因在同一語言的變種或第二語言學習中的不同規則而產生的。一個基於第二語言規則(即新語言規則或外來語言規則)的過度應用例子為「octopus」在英文中的複數是「octopi」:這基於「octopus」一詞是一個拉丁語詞源第二變格詞語的假設,但事實上它是希臘語詞源的第三變格詞語。[5]
社會語言學經常注意到在發音(音系學)上的矯枉過正現象:例如威廉·拉博夫發現,他研究的所有19世紀60年代紐約市英語使用者都傾向於將「hard」等詞兒化,亦即發出此詞中的「R」音(發音成/hɑːrd/而非/hɑːd/),這一現象在仔細說話時表現得更為頻繁。此外,中產階級語言使用者的兒化現象比工人階級語言使用者更為強烈。
但一個事實是,中下階級語言使用者的兒化現象比中上階級語言使用者更為強烈。拉博夫認為這些中下階級語言使用者試圖模仿中上階層語言使用者的發音,但卻發出了過度明顯的「R」音。[6]
英語
[編輯]英語使用者對語言詞法和句法矯枉過正的一個常見原因是代詞的使用:請參閱下方的§ 人稱代詞章節獲取進一步信息。[4]
矯枉過正也會在學習新語言(又稱第二語言或外語)的學習者試圖避免將其母語的語法規則應用於新語言(亦即語言遷移)時發生。例如當學習新語言的學生學習到其母語的某些發音通常必須被所學語言中的另一個發音替換,但沒有學會何時不替換這些發音時,就會出現矯枉過正效應。[7]
與西班牙語[nb 1]、阿拉伯語[nb 2]、意大利語[nb 3]、法語[nb 4]和希伯來語[nb 5]不同,英語沒有制定和整理標準方言的權威機構和語言學院。但在英語使用者群體中,某些用法仍被視作對「正式」規則過度的詳細遵循。這種現象有時被稱為都市腔(英語:hyperurbanism),金斯利·艾米斯將之定義為「沉湎於上流攀比,卻不去真正追求上流」。
人稱代詞
[編輯]2004年, 羅格斯大學助理教授傑克·林奇在美國之音聲稱,將「you and me」的形式更正為「you and I」導致了人們「將『you and I』在某種程度更正確的規則的刻入自己的思想,並最終把它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例如在應該使用『he gave it to you and me.』時使用『he gave it to you and I.』。」[8]
但語言學家羅德尼·赫德爾斯頓和Geoffrey K. Pullum寫到,諸如「They invited Sandy and I」的發言「在那些標準英語的人使用者的對話中十分常見」,「那些簡單譴責它的人們假設代詞在協調使用時的形式必須與單獨使用時等同。實際應用與這一假設相衝突。」[9]
H補音
[編輯]在考克尼方言等英語口音中,h在作為單詞首字母時不發音:例如have會被發音為'ave。這造成了H補音的矯枉過正現象,首音h會被添加到本身沒有這一首音的單詞中。這一現象的一個例子是提線木偶電視節目雷鳥神機隊角色帕克的發言,例如「We'll 'ave the h'aristocrats 'ere soon」(出自第13集「金庫之災」)。帕克的發言基於創作者在庫克咸餐館中遇到的真人的發言。[10]
過度外語化
[編輯]過度外語化會在語言使用者錯誤地識別了外來詞中的語言規律,並將之套用到其他語言環境中時發生。這一過程的結果並不反映這兩種語言的發音規則。[11]例如habanero(哈瓦那辣椒)有時會模仿jalapeño、piñata等西班牙語單詞被發音和拼寫作habañero ,但這並不是這個單詞在西班牙語中的正確拼法。[12] Machismo(大男子主義)有時會被發音為"makizmo",這顯得它似乎來自意大利語;但它事實上來自西班牙語並且如同西班牙語原始單詞般讀作/mɑːˈtʃiz.mo/。
英語作為第二語言
[編輯]一些英語和西班牙語同源詞的區別在於詞語在英語中以s開頭,而西班牙語中以es開頭:例如英語詞語spectacular在西班牙語中對應espectacular。西班牙母語語言使用者可能會認真地把單詞establish矯枉過正地讀作和寫作stablish,而這是擬古發音或者某些方言中的非正式發音。[13]
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
[編輯]在塞爾維亞南部和東部地區的地方話中,方位格很少出現並且在不出現時會被賓格替代;因此,語言使用者在更正式的場合試圖使用這一語言的標準方言時往往會矯枉過正,並在應當使用方位格時使用賓格(通常是在指示方向而不是位置時):例如使用「Izlazim na kolovozu」替代「izlazim na kolovoz」。[14]
希伯來語和意第緒語
[編輯]諸葛漫聲稱以色列希伯來語的下列矯枉過正發音是「具勢利傾向的」(snobbatives,源自snob + -ative,模仿了比較級和最高級):[15]
- 將חופים(「海灘」)發音為矯枉過正的khupím,而非正確發音khofím;
- 將צרפת(「法國」)發音為矯枉過正的tsorfát,而非正確發音tsarfát;
- 將אמן(「藝術家」)發音為矯枉過正的amán,而非正確發音omán。
其中最後二個矯枉過正實例源自希伯來語元音Qamatz Gadol造成的混淆:它在公認的Sephardi Hebrew中被發音為/aː/,但在阿什肯納茲式希伯來語中則發音為/ɔ/。這種在希伯來語詞語中發生的現象也出現在意第緒語中。但是,在視覺上無法和元音Qamatz Gadol區分的元音Qamatz Qaṭan在這兩種方言中都發音作/o/。這導致了兩個方向上的矯枉過正。
- 不考慮qatan和hataf形式,將所有形式的qamatz一致發音為/a/:這可以被視為在阿什肯納茲式希伯來語母語使用者試圖模仿西班牙式希伯來語時發生的矯枉過正現象。這種現象的例子有將צָהֳרָיִם(「中午」)發音作tzaharayim而不是標準以色列發音中的tzohorayim:在西班牙式希伯來語中,這一單詞被發音為tzahorayim。但這可能是過度簡化,而非矯枉過正現象。
- 與之相反,許多年長的英國猶太人傾向於使用Shobbes、cholla、motza等他們認為更口語化和「質樸」的發音,即使在句中的元音是在西班牙式希伯來語和阿什肯納茲式希伯來語中都讀作/a/的Patach。
當以色列希伯來語(基於西班牙式希伯來語)的使用者出於宗教等目的試圖使用阿什肯納茲式希伯來語時,也可能發生其他矯枉過正現象。細罷特月(שבט)會被發音為Shvas,而這一發音的實際對應拼寫為*שְׁבַת。當試圖模仿波蘭語和立陶宛語方言時,通常發音為[ɔ]的qamatz(包括gadol和qatan)會被矯枉過正為holam的發音[ɔj],這導致גדול(「大的」)被發音為goydl,ברוך(「神聖的」)被發音為boyrukh。
西班牙語
[編輯]在部分西班牙語方言中,元音之間的的/d/ ([ð])會脫落,例如pescado(魚)一般會被讀作[pesˈkaðo],但它的讀音也可以被辯證地表示為[pesˈkao]。對這一音變敏感的西班牙語使用者可能會在本身沒有這一輔音時插入/d/音,例如bacalao(鱈魚)的正確發音為[bakaˈlao],但它有時會被矯枉過正為[bakaˈlaðo]。[16]
在西班牙外和安達盧西亞地區,音位/θ/和/s/已經合併並通常實現為[s];但在主要是安達盧西亞部分地區的某些地區中發生了西班牙語噝音變化,亦即將兩者的發音合併為[s̟]的音變。在所有案例中,具有[s]音的西班牙語變種的語言使用者在試圖模仿歐陸西班牙語時會經常產生[θ]音,這種現象甚至會在部分具有[s]音的歐陸西班牙語的語言使用者中發生。西班牙語正寫法區分了這兩個音位,但因為拉丁美洲變體沒有這麼做,部分語言使用者可能也同樣會混淆這些單詞的拼寫。
許多西班牙語方言傾向於將音節末的/s/音發音為送氣音,部分方言中的s甚至通常會省略。由於這種現象已被污名化,部分加勒比海西班牙語使用者,尤其是多米尼加西班牙語語言使用者可能會試圖在不應當出現/s/的地方發出/s/音,他們可能會將catorce años(「14年」發音為catorces año.[17]
德語
[編輯]東法蘭克尼亞語因將塞音/p/、/t/、/k/變音為[b]、[d]、[g]的輔音弱化現象而聞名。與之對應的一種常見矯枉過正現象是對本身沒有問題的弱塞音進行輔音強化,並且這一塞音有時會如同京特·貝克施泰因的演講中那樣發送氣音。
根據Bühnendeutsch標準,二合字母 <ig>在詞末讀作[ɪç],但即使語言使用者來自這一二合字母被發音為[ɪç]或[ɪʃ]的地區,這一發音也會經常被認為是非標準發音並且經常會被實現為[ɪɡ̊]或[ɪk](尾音清化)。
普法爾茨德語語言使用者同時將二合字母 <ch>和 <sch>發音作[ʃ]。一個普遍的矯枉過正現象是在標準德語中具有[ʃ]音的地方產生[ç]音。例如在赫爾穆特·科爾對「Geschichte」(「歷史」)一詞翻譯的矯枉過正中, <sch>(標準德語:[ʃ])和<ch>都被發音為德語發音:[ç]。
進入其他語言並且正在經歷借詞回收的專有名詞和德語借詞,尤其是已經經過或被認為經過英語的專有名詞和德語借詞通常會被過度外語化,例如「Hamburger」、德裔美國人人名或以德裔美國人人名命名的美國公司。這種現象甚至會在曾經或現在的第一代移民中發生。
部分德語使用者會將重金屬變音符號發音為「正常」的德語變音符號。[18]
瑞典語
[編輯]於瑞典語中,詞語att在用作動詞不定式標記時可能會被發音作/ɔ/,但它作為連詞的同形異義詞永遠不會這樣發音。連詞och有時也如此發音。這兩者都可以非正式地被拼寫為å。(「Jag älskar å fiska å jag tycker också om å baka.」)在更為正式地拼寫時,不定式標記/'ɔ/可能會被誤拼為och。(「Få mig och hitta tillbaka.*」)
第三人稱複數代詞在大多數方言中被拼寫為dom,它用作主語時的正式拼寫為de,用作賓語時的正式拼寫為dem。這個單詞也可以被非正式地拼寫為dom(「Dom tycker om mig.」),但該拼寫形式也只在口語中被接受。[19]它們往往在更為正式地拼寫時相互混淆。(在本例中,「De tycker om mig.」*是正確形式,而"Dem tycker om mig"是錯誤形式)。當作為賓格形式時,使用dem是正確的〔"Jag ger dem en present"(「我給予他們一份禮物」)〕。
粵語
[編輯]在香港地區有較為普遍的聲母ng脫落現象,但粵語流行曲內最常用生字反而矯枉過正:按照語音演變規律,粵語中「安」、「哀」、「埃」、「愛」等字聲母都是[ʔ],人們卻普遍在元音前加上聲母[ŋ]。[20]
此外,由於變調亳無規律可循,導致部分非源於廣東或港澳的商號(多數源於臺灣)反而矯枉過正地變調,例如「八方雲集」本身是動詞,不會變調,以動詞為商號一般維持原有讀法,但部分粵語使用者矯枉過正地把「集」字變調,破壞了原意。
韓語
[編輯]由於韓語有很多例外的濃音化,並無規律可循,導致最常用生字反而矯枉過正。按照語音演變規律,「간단/簡單 gandan」並無發生音變,即「ㄷ」仍為平音,人們卻普遍把它濃音化成「ㄸ」。
此外,由於有少數非復合詞語的後字的韻母是以"i"或"y"發音開始,而前字有韻尾的時候,將後字冠以聲母「ㄴ」,並把前字韻尾鼻音化,導致最常用生字反而矯枉過正。按照語音演變規律,現任大韓民國總統「윤석열/尹錫悅 Yun Seok-yeol」的名字只會連讀,即[윤서결],但他本人卻把它冠以聲母「ㄴ」並鼻音化成[윤성녈]。
參見
[編輯]註釋
[編輯]參考資料
[編輯]文內引注
[編輯]- ^ Wilson, Kenneth G. The Columbia Guide to Standard American English. 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 1993 [2022-02-17]. (原始內容存檔於2009-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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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參見諸葛漫(2003),Language Contact and Lexical Enrichment in Israeli Hebrew,第77頁。帕爾格雷夫·麥米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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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 (幫助) - ^ Frågelådan. www4.isof.se. [2021-09-2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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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來源
[編輯]- Labov, William. 1966. "Hypercorrection by the Lower Middle Class as a Factor in Linguistic Change". In Sociolinguistics: Proceedings of the UCLA Sociolinguistics Conference, 1964. William Bright, ed. Pp. 84–113. The Hague: Mouton.
- Joshua Blau, On Pseudo-Corrections in Some Semitic Languages. Jerusalem: 以色列科學與人文學院 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