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東鄉語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重新導向自東鄉語
東鄉語
母語國家和地區中國
區域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
語系
蒙古語族
  • 蒙古爾次語支
    • 東鄉語
早期形式
文字東鄉語小經、東鄉語記音符號
語言代碼
ISO 639-2tut
ISO 639-3sce
Glottologdong1285[1]
ELPDongxiang
瀕危程度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的瀕危語言[2]
脆弱UNESCO

東鄉語中國東鄉族的語言,屬於蒙古語族。該語言使用地區主要為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東鄉族自治縣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伊寧縣霍城縣

東鄉語有大量漢語、突厥語波斯語阿拉伯語借詞[3]。以往認為東鄉族有語言而無文字[4][5]。2015年,甘肅省通過對東鄉族語言和文字進行首次大規模系統調查,確認了東鄉族擁有本民族文字[5][6]

族群、歷史及現狀

[編輯]

東鄉語經過了原始蒙古語中古西支蒙古語—蒙古爾語—東鄉語的演變過程。該語言與保安語土族語托茂語關係較近,而與蒙古語關係稍遠[7]

東鄉人是一個多起源的民族,目前多認為東鄉人起源於中亞的撒爾塔人以及信伊斯蘭教的蒙古人[8][9]。撒爾塔人是12至13世紀中亞撒爾塔地區信仰伊斯蘭教的各種族群的泛稱,他們操突厥語伊朗語等語言,並不說蒙古語族的語言。1219年,蒙古帝國征服撒爾塔地區,將大批撒爾塔人編入軍隊,撒爾塔人與蒙古軍隊一同作戰,此後蒙古人給予撒爾塔人僅次於蒙古人的優厚待遇。13世紀中後期,撒爾塔人在甘肅河州一帶屯墾,轉為民戶。以這些就地屯墾的撒爾塔人和當地伊斯蘭化的蒙古人為主體,融合漢人藏人[10],逐漸於元末明初形成了東鄉人。由於撒爾塔人本身語言並不統一,加之周邊說不同語言的民族的融入,東鄉族逐漸放棄突厥語、伊朗語等,改以蒙古語族語言為共同語[11]

甘肅東鄉族自治縣境內的東鄉族多數處於單一語言環境中,其教育狀況特別是漢語教育狀況較中國其他民族差,文盲率很高,多數學齡前兒童不會說漢語,而大多能掌握東鄉語。根據一些學者在2017年於東鄉族自治縣春台鄉的調查,當地東鄉人幾乎全部會說東鄉語,他們把東鄉語視為最重要的語言,對本民族語言具有很高的認同感[12]。新疆、青海和寧夏也有東鄉語使用者分佈,其中新疆特別是伊犁一帶仍有較大的東鄉語社區,這些東鄉人主要是清朝平定準噶爾汗國之後被清政府遷徙而來的。在新疆,聚居較集中的東鄉人能掌握一定的東鄉語,亦能掌握漢語、維吾爾語、哈薩克語錫伯語等其他民族語言,而東鄉人分佈分散的地區則多完全轉用漢語。[13]

音系

[編輯]

輔音

[編輯]

東鄉語有29個輔音音位,在音節中僅有單輔音而無複輔音。阿·伊布拉黑麥、布和等學者認為東鄉語中的塞音塞擦音有清濁對立,而馬國良、劉照雄等學者則認為東鄉語塞音塞擦音無清濁對立,有送氣對立[14]。經過聲學分析,東鄉語中塞音並無濁音,東鄉語中的塞音和塞擦音與普通話一樣都是清音且僅存在送氣對立。[15]

東鄉語的輔音音位如下表所示[16]

雙唇音 唇齒音 齒齦音 捲舌音 硬齶音 軟齶音 小舌音 聲門音
塞音 不送氣 p t k q
送氣
擦音 清音 f s ʂ ɕ x h
濁音 ʐ ʁ
塞擦音 不送氣 t͡s t͡ʂ t͡ɕ
送氣 t͡sʰ t͡ʂʰ t͡ɕʰ
鼻音 m n ŋ
近音邊音 w l j
顫音 r

元音

[編輯]

東鄉語有7個單元音[16]和許多複元音,其中əɯ可能是同一個音位。東鄉語也無長短元音的對立。 [17]

在元音和諧律方面,東鄉語擁有陽性、中性和陰性三種元音,陽性元音為ɑ、中性元音有iu、陰性元音有əo[18]。與多數蒙古語族語言不同,東鄉語的元音和諧並不嚴整,僅用於少數詞彙,因而其元音和諧律已經趨向瓦解[19],有些學者甚至認為東鄉語的元音和諧已經消失,僅在構詞表現出了一些遺存。[20]

東鄉語的單元音如下圖所示。

前元音 央元音 後元音
一般 捲舌 展唇 圓唇
高元音 i ɯ u
中元音 ə ɚ o
低元音 ɑ

詞彙來源

[編輯]

東鄉語中詞彙的來源極為豐富。其中蒙古語族詞彙和漢語借詞最多,除此之外還有突厥語、波斯語、阿拉伯語和藏語借詞[21]。由於東鄉人的主要來源中亞撒爾塔人,這些撒爾塔人後來轉用蒙古語族語言,因而有些學者認為東鄉語中的突厥語、波斯語、阿拉伯語詞彙並不應該被視為借詞,而是東鄉語保留下來的底層詞彙[22]。由於新疆東鄉人長期與維吾爾族等民族雜居,新疆東鄉語中有着一定量的維吾爾語借詞,這也是新疆東鄉語與甘肅東鄉語的主要區別[23]

方言

[編輯]

東鄉語方言口音差異不大,根據語音和詞語差異,可將東鄉語分為鎖南壩土語、汪家集土語和四甲集土語。這三種土語可以互通。其中鎖南壩土語分佈於東鄉族自治縣大部分地區以及臨夏縣、和政縣等地,使用人數佔東鄉語總使用人口的約一半;汪家集、四甲集土語的使用者則分別佔三成和兩成[24]。新疆和甘肅均有三種土語分佈[23]。 三種土語的差別很細微,相互之間可以完全互通。在語法上三種土語完全一致,在語音上,汪家集土語的部分詞彙元音捲舌色彩重。詞彙方面,三種土語之間的差異主要是詞彙來源不同導致的,如鎖南壩土語的的「粘合」一詞使用漢語借詞、「碎」則使用東鄉語固有詞,汪家集土語則相反。[24]

文字

[編輯]

東鄉語目前主要有東鄉語記音符號和「小經」兩種書寫系統。前一種以拉丁字母書寫,是暫定的東鄉語官方書寫系統,這套記音符號以漢語拼音方案為基礎制定並於1994年通過甘肅省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工作辦的認定[25]。但這套文字僅作為臨時的記音方案,主要用於編寫詞典和學校教學[26],2002年至2012年間。東鄉族自治縣曾以東鄉語記音符號為文字進行東鄉語和漢語雙語教學實驗,但最終因為經費不足等原因而終止[27]

在民間,少數東鄉人以阿拉伯字母拼寫東鄉語,這套文字被稱為「土話小經」或「小經」[25],用在註釋經文、書信及記錄民間故事、詩歌等各個方面[28]。在2015年之前,儘管學者們已經意識到了東鄉語小經的存在,但多數學者並不認為這是一種成熟文字,自2015年開始,土話小經才引起的學者的注意[29]。「土話小經」有35個字母、9個附加符號和3個標點符號[30]。土話小經沒有經過規範化,沒有字母表,書寫有很大隨意性,存在一字多音或者一音多字的現象。對於阿拉伯語和波斯語的借詞,土話小經以原詞的書寫方法書寫,因而存在許多僅僅書寫借詞的字母。和回族小經類似,東鄉語土話小經以音節為單位連寫。[31]

學者推斷東鄉語土話小經於14、15世紀在回族小兒經的啟發下產生[6]。目前已知最早的以東鄉語小經書寫的作品為清中前期東鄉族宗教學者馬哈三的札記[32]。根據學者於2014年至2015年的調查,有約14.44%的甘肅東鄉人能拼讀「小經」,其中三分之一能熟練使用[33]。一些學者正在收集整理土話小經,以期經過規範化後形成一種以阿拉伯字母書寫的正式的東鄉語文字[34][35]。但至今東鄉語仍然主要作為口語使用,土話小經和東鄉語記音符號均不普及,會漢語的東鄉人多以漢語為書面語言。有時東鄉人也會用同音漢字表示東鄉語詞彙、甚至用漢字寫東鄉語對聯[36]

參見

[編輯]
  • 唐汪話——使用於東鄉族自治縣的東鄉語和漢語等語言形成的混合語言
  • 河州話——使用於臨夏回族自治州的漢語方言或混合語言

參考資料

[編輯]

引用

[編輯]
  1. ^ Hammarström, Harald; Forkel, Robert; Haspelmath, Martin; Bank, Sebastian (編). Dongxiang. Glottolog 2.7. Jena: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the Science of Human History. 2016. 
  2. ^ UNESCO Atlas of the World's Languages in danger, UNESCO
  3. ^ 大陆东乡语濒危 民间抢救中. 中時電子報. 2014-12-11 [2019-04-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09). 
  4. ^ 馬永峰;馬兆熙. 东乡语保护与研究思考. 民族論壇. 2015, (3) [2019-04-1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4-15). 
  5. ^ 5.0 5.1 调查发现:中国东乡族有文字. 央視新聞. [2019-04-1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4-13). 
  6. ^ 6.0 6.1 錢麗花. “小经”文字能否力证东乡族有文字?. 中國作家網. 中國民族報. 2015-12-18 [2019-04-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09). 
  7. ^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2002,第290頁
  8. ^ 謝小冬; 王勛陵; 安黎哲 2002
  9. ^ 馬志勇 1983,第31-48頁
  10. ^ 包薩仁 2017,第26頁
  11. ^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2002,第285-286頁
  12. ^ 張麗;楊婷 2017,第91-95頁
  13. ^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2002
  14. ^ 張瑞珊 2009,第921頁
  15. ^ 張瑞珊 2009,第922頁
  16. ^ 16.0 16.1 Field (1997),第37頁.
  17. ^ 那德木德 1982
  18. ^ 布和 1983,第25頁
  19. ^ 德力格爾瑪,波·索德 2006,第10-11頁
  20. ^ 布和 1983,第24頁
  21. ^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2002,第292-293頁
  22. ^ 徐丹; 文少卿; 謝小冬 2012,第60頁
  23. ^ 23.0 23.1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2002,第294頁
  24. ^ 24.0 24.1 劉照雄 1981,第4-5頁
  25. ^ 25.0 25.1 甘肃“抢救”保护东乡族语言. www.huaxia.com. 華夏經緯網. 2014-12-12 [2019-04-0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5-03-30). 
  26. ^ 甘肃东乡:境外慈善资金帮助推进汉语东乡语双语教学_网易新闻. news.163.com. [2019-04-05]. [永久失效連結]
  27. ^ 馬永峰 2018,第49-51頁
  28. ^ 馬自祥 2005,第98-107頁
  29. ^ 调查发现:中国东乡族有文字-新华网. www.xinhuanet.com. [2019-04-1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4-13). 
  30. ^ 阿·伊布拉黑麥·陳元龍 2015,第61頁
  31. ^ 阿·伊布拉黑麥·陳元龍 2015,第66頁
  32. ^ 阿·伊布拉黑麥·陳元龍 2015,第63頁
  33. ^ 阿·伊布拉黑麥·陳元龍 2015,第62頁
  34. ^ 小经文:东乡族的民族文字. 廣西民族報網. 蘭州日報. 2015-12-14 [2019-04-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09). 
  35. ^ 中国多个少数民族正创立文字 东乡族用阿拉伯文. 中新網. 2016-05-16 [2019-04-0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09). 
  36. ^ 东乡语对联. 鳳凰網資訊. 蘭州晨報. 2014-08-09 [2019-04-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2-09). 

期刊

[編輯]
  • 阿·伊布拉黑麥·陳元龍. 东乡族的书面语言——“小经”文字. 西北民族研究. 2015, 4. doi:10.16486/j.cnki.62-1035/d.2015.04.008. 
  • 馬自祥. 东乡族小经文“拜提”的人文资源价值. 西北民族研究. 2005, (3). doi:10.3969/j.issn.1001-5558.2005.03.010. 
  • 馬永峰. 东乡族聚居区双语教学模式选择及对策. 中國民族教育. 2018, 232 (11): 51–53. doi:10.16855/j.cnki.zgmzjy.2018.11.017. 
  • 曹建華,陳其斌. 东乡族双语使用与教学的人类学调查与思考. 青海民族研究. 2011, (4). doi:10.3969/j.issn.1005-5681.2011.04.003. 
  • 馬志勇. “撒尔塔”与东乡族族源. 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1983, (1). 
  • 謝小冬; 王勛陵; 安黎哲. 从群体遗传的DNA线索看东乡族族源问题. 民族研究. 2002, (1). 
  • 徐丹; 文少卿; 謝小冬. 东乡语和东乡人. 民族語文. 2012, (3): 59–65. 
  • 張麗; 楊婷. 甘肃省东乡族自治县春台乡东乡族语言使用现状调查——东乡族东乡语生活状况系列调查之三. 蘭州交通大學學報. 2017, 36 (5): 71–75. doi:10.3969/j.issn.1001-4373.2017.05.017. 
  • 張瑞珊. 东乡语塞音清浊问题的声学分析. 科技信息. 2009, (33): 921–922. doi:10.3969/j.issn.1001-9960.2009.33.716. 
  • 布和. 东乡语的元音和谐现状探析. 民族語文. 1983: 24–30. 
  • 那德木德. 关于东乡语元音. 西北民族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 1982, (3): 64–72. 

圖書

[編輯]
  •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新疆民族语言分布状况与发展趋势. 北京: 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 2002.12. ISBN 7-5619-1128-9. 
  • 聶鴻音. 中国少数民族语言. 北京: 語文出版社. 2003. ISBN 978-7-80184-780-5. 
  • 包薩仁. 东乡语汉语接触研究. 北京: 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 2017-06. ISBN 978-7-5078-4024-7. 
  • 劉照雄. 东乡语简志. 北京: 民族出版社. 1981-10. 
  • 德力格爾瑪; 波·索德. 蒙古语族语言概论. 北京: 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 2006-08. ISBN 7-81108-256-X. 

外部連結

[編輯]